李昀嗤笑一聲，“那吞云會可曾對榮王府仁慈過，一直以來都在搜集假冒的證據陷害我們通敵害國?！?/br>
    “榮親王通敵乃是實情！”王晏鏗鏘有力。

    “王大人有何證據？”

    王晏答道：“榮親王與西羌王的協議已經呈給了陛下，你還要怎樣的證據？”

    李昀心道果真如此。他又問道：“大人可曾想過協議是假的，私印也是可以冒充的?！?/br>
    “絕無可能！”王晏肯定道。若是普通老百姓人人都能假冒王爺與一國之主的私印，那豈不亂套了？

    鄭麟山忍不住插嘴道：“殿下不肯承認榮親王通敵，也不必編出這樣的理由?！?/br>
    李昀見勸說不動他們，自己手頭也沒有什么證據，就先將話題引向了尚千聊。

    “吞云會開始對付榮王府都發生在尚千聊進入吞云會之后吧，”李昀道，“想必尚千聊也一直都在勸說大人盡快收集榮王府通敵的證據?！?/br>
    “大人又可曾想過尚千聊此人有問題？”

    王晏哼了一聲，“尚先生這人我信得過，殿下不必挑撥離間?！?/br>
    李昀兀自道：“若是連西羌王與榮親王的私印都能仿造，更何況是其他的什么印鑒了?！?/br>
    王晏聞言一滯，眉頭皺起，開始驚覺這些證據都與印鑒有關。

    “天色不早，勞煩王大人一把年紀還要辛苦地走這一趟，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崩铌赖?。

    王晏微愕，“殿下費這么大的心思要見我就為了說這句話？”

    “暫時就這么多，要是記起來了其他的改日再找大人訴說?！崩铌肋有Φ?，“畢竟為了那幾處據點，大人也不敢不來吧？”

    “你！”鄭麟山想要沖上去揍李昀，可惜被王晏一攔。

    李昀又緩緩道：“不過大人放心，我不會輕易出手動那幾處據點的?！?/br>
    王晏忿忿，但也無可奈何。他想過調動人手撤回據點的資料典籍，再尋找他處重建幾個，但這工程浩大，怕是不僅會驚動李昀，甚至還會吸引其他勢力的眼睛。

    可謂得不償失。

    ……

    李昀剛回到王府，就有一個小廝上來稟報說江洺在房里等他過去。

    “怎么？我不回來就不準備睡覺了？”李昀踏進房門調侃道。

    江洺不語，他一人孤寂地坐在書案前不知坐了多久。燭火閃爍，橙黃的光芒在他的臉上不斷跳躍。

    見他安靜地不發一言，李昀又道：“王晏在我說出父王及尚千聊仿造私鑒之時確實面露異色?！?/br>
    似乎下定了很大的決心，江洺才開口道：“你查得不錯，我的的確確是李崇的后人，我們家族世世代代也都對皇室有著不軌之心?！?/br>
    江洺與平常不同，絲毫不見那副待人溫和的模樣，臉上只有無盡的落寞和凄涼。

    李昀凝視著江洺，突然覺得自己離此時的他太遠，中間似乎阻隔了千山萬水。

    他道：“去我房里說?！?/br>
    江洺不動。

    李昀又勸道：“我的寢房四處都有信得過的守衛，不怕有人竊聽，你這里相對而言不夠隱秘?！?/br>
    江洺閉了閉眼，起身向外走去。

    李昀也跟了上去，伸出手臂環在他的腰間。

    “我母親姓俞，與你母親是同是俞家人，你應是猜得到?！苯瓫硴哿藫垡屡墼陂L凳上坐下。

    長凳上墊了軟軟的皮襖，坐上去很是暖和。

    李昀點起了房里的蠟燭，整個房間霎時間亮堂了起來。他坐在江洺旁邊，靜靜地聽他說。

    “其實不止我父親這一代，之前的兩百多年來的每一任家主都娶了與當時皇帝血緣關系最近的母家女子，”江洺道，“再加上一種恢詭譎怪的西域邪術?！?/br>
    李昀接話道：“這就是你我容貌如此相像的緣由?！?/br>
    “不錯，”江洺微微嘆息，“在我爺爺那一代，他們以為最有可能登基的是榮親王而不是當今皇帝，便費盡心思讓我父親迎娶了俞家的女兒?！?/br>
    李昀問道：“他們的目的是什么？”他用的是“他們”這個詞，意思是并不包括江洺。

    江洺眼睫毛輕顫，上頭渡了些橙黃色的光芒，過了好久才道：“替換?！?/br>
    “嗯？”

    “經過兩百多年的計謀，朝堂里其實混入了不少我們的人，但卻很都少施展拳腳，皇帝也從未想過會有我們這一股勢力的存在，”江洺淡淡道，“我們想做的就是依靠容貌相似以假亂真替換皇帝，奪回本應屬于我們的天下?！?/br>
    李昀皺起眉頭，面部抽搐，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江洺苦笑，“我也不知道他們怎么想起來的這個一言難盡的計策，竟然會有人實施了兩百多年?！?/br>
    李昀也跟著笑了很久，這真是他活著二十多年來聽過的最荒誕的笑話。

    “那你呢？”李昀又問。

    江洺也收斂了笑意，面露兇光，好久才道：“這個百年計策害死了我娘?！?/br>
    李昀看他表情不對也開始嚴肅起來。

    “我娘無意間看到了我們家的家訓，又翻看了家族祖籍，知道了我爹娶她是有其他目的的?！苯瓫车?，“我娘是當時是俞家老爺偏房所出，與你娘同出一脈，但由于是偏房所出的緣故自小就不得寵，與你母親云泥之別?！?/br>
    李昀皺起眉頭，張了張嘴卻沒說話，繼續聽江洺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