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瑯邪委屈道,“冤枉啊姑姑,我不是故意......” “你也不必對我狡辯!只需牢記一點,現已是天啟六年,是樊家的天下!” 她與瑯邪生母乃是至交,對這孩子視為己出,常讓樊誠大呼偏心。此番卻發這么大的脾氣,實在是教他嚇得不輕,“當日我不瞞你,就是怕你性子急躁,與其被有心人利用,不如我親口告訴你,也免得你做錯事??赡隳??” “那時你已答應我將此事爛在肚子里,是也不是?!” “是?!?/br>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既答應了我,為何還要胡來?” “我……” “是了,我到底不是你的親娘,你騙我也不必當回事?!狈o壓根不給他開口的機會,說了一氣,倒把自己說得傷心起來,不禁落了兩滴眼淚。 瑯邪原還打算不言不語地糊弄過去,這會兒見她落了淚,慌道,“姑姑說的什么話,是小九該死,你打我罵我也行,只莫傷心……我答應姑姑,絕不提了便是?!?/br> “呸呸呸!什么該死?!”樊靜本傷著心,聽他胡言,又罵道,“你是我一手養大的,我還盼你娶妻生子開枝散葉,給我養老送終呢,你若該死,是要我的心血都白付么?” 瑯邪忙道,“小九不敢?!逼乘樕?,拉著她的手,“姑姑不生我的氣了罷?” “生氣又有什么用,我還能真把你打死?”她不讓瑯邪說死,自己卻又提了一嘴,當即又“呸”了三聲,轉而看著他,“你說,你去那兒作何?” “小九沒有欺瞞,真是誤走到了那地方。您還不知道罷,皇上要我跟那哈查王子擇日比試,我……”他本只是掩飾,可說著說著,倒也真覺得委屈,“小九這下可要丟大人了!” 樊靜噗嗤笑出聲來,“真稀奇,你竟沒在朝上駁了皇兄的面子?”見他病懨懨的,哪兒禁得起那哈查王子一下,又不由心疼,“姑姑進宮替你求個情?” 瑯邪愣了愣,見她眼中滿是愛憐,心里一酸,“小九成日給姑姑惹禍,姑姑為什么還待我這么好?” 樊靜白他一眼,“傻小子,我不待你好待誰好?” 瑯邪嘿嘿笑了聲,忽然靠在她肩上,“不需姑姑求情,省得這人成日糾纏?!?/br> 樊靜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腦勺,“那按你說的辦?!?/br> 瑯邪靜了片刻,“……姑姑?!?/br> “嗯?” “當年娘生我時誤食藥物,才讓我體質異于常人,不至于中掌喪命,是么?” 樊靜一愣,“當然?!?/br> “爹娘真只我一個孩子么,我,我可有什么兄弟姐妹?” “……當然,你問這做什么?你見了誰?誰對你胡說了?”樊靜有些慌。 “沒什么,”瑯邪搖了搖頭,笑道,“只是看到大殿下小王爺,有些羨慕?!?/br> 樊靜又摸了摸他的額頭,“傻孩子,你是姑姑的孩子,勤兒,裕兒,誠兒,不也都是你的兄弟么?” 瑯邪“嗯”了一聲,過了片刻又道,“姑姑,其實……” 樊靜有些奇怪,“到底怎么了?” 他將那日京華樓中遇著陳申之事說了一遍。 樊靜從那陳申說出百年雪參時便已變了臉色,又聽他說西郊,更是皺起眉頭,“這是什么人?當真說百年雪參?若非常太醫說起,我尚且不知,他又如何知曉?又怎知你要??!覍ち诉@些年,連影子也不曾見過,他當真……” 瑯邪心生懊悔,“我猜他是個騙子?!?/br> 樊靜正色道,“小九,你老實告訴我,你今日是不是去見他?他可是知曉了你的身份?” 瑯邪不料三言兩語便被她猜透,下意識搖頭,“沒,我沒見他?!?/br> 樊靜將信將疑,“此人有備而來,必不簡單。你記住,萬不可去見他。若有人問起,也不可說曾見過此人,聽見沒有?” “嗯。那什么雪參多是他編出來的,便是有,也不見得有用?!?/br> 樊靜又怕他喪氣,“你放心,姑姑定會找到法子,把你這身子治好?!?/br> “只是,你要聽我的話,得朝前走。有些事過去了便過去了,在這帝王之家,你就算是想,也是罪過,知道么?” 瑯邪垂下頭,乖乖應了一聲。 樊靜走后許久,福伯看著還坐在花園里一動不動的人,走上前,“殿下,晚膳已備好了,殿下移步去用些罷?!?/br> “福伯,您在我身邊有十年了吧?” 老管家笑道,“快了。殿下那時候,還只這般高?!彼斐隼鲜?,比在膝蓋的位置。 瑯邪似也陷入回想,嘴角溢出一絲笑意,“是啊,我當時瞧你,謔,一個老家伙,也不漂亮,也不香,誰要你陪?” 福伯笑瞇瞇地說,“老家伙一瞧殿下,謔,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少爺,又好看,又貴氣,真真是個天上下來的小神仙?!?/br> 瑯邪道,“什么大戶人家的少爺……” 福伯見他不甚開心的模樣,心中軟得一塌糊涂,刻意逗他,“哎,老奴也是后來才知道,殿下是人不可貌相,真很調皮呢!那幾年,院里的花兒鳥兒蟲兒,哪個逃得過殿下的毒手?府里的小廝丫鬟老爺夫人,又哪個沒被殿下捉弄過?甚至大殿下那樣端正的少爺,也跟殿下打過一架!” 瑯邪果真失笑,“你又胡說!大殿下會跟人打架?那我成了什么討厭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