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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延若有所思,“……我記得還有一輛豪華馬車,不知那又是誰?” 樊勤臉色微變,“是犬戎王最心愛的小女兒,真真公主?!?/br> 日落月升。 宮內后花園,宮中設宴。百官吃佳肴,喝美酒,賞月,中間一塊空闊場地,美艷宮女唱跳助興,因是節日又有使者,膽子也大了不少,時不時找席上大人討兩口酒喝。 皇帝坐在宴前當中,大概生了兩日病的緣故,一身明黃龍袍,應了那飽滿的月光,顯得面色蒼白。 雖如此,興致還不錯,“今日哈查王子到來,正趕上我中原一年一度的中秋佳節,實在喜上加喜,朕也忍不住要暢飲兩杯。不知有哪位愛卿,愿意吟詩作對,助一助興?!?/br> 眾臣還未說話,那絡腮胡王子便舉杯與他遙遙一敬,悉數倒入口中,隨后站起身來學著作揖,更說出一口流利漢語,“我們犬戎人生在莽野,不喜歡吟詩作對,只喜歡舞刀弄槍,今日,不如讓我為皇帝舞劍助興?!?/br> 心懷不軌的異國王子竟提出在皇帝面前公然拿劍......此言一出,眾人面面相覷:狼子野心,真是放肆!可轉念一想,天啟泱泱大國,四方臣服,這么個小蠻子,難道還怕了他?這可如何是好。 唯皇帝面不改色,一張皺紋滿布的臉瞧了那哈查半響,隨即溢出笑容,“好!王子愿意屈尊,那朕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br> 便令侍衛拔了腰間劍,遞與哈查。 那哈查接過劍,神情一凜,朝中庭走去,護衛立刻各自將手挪上兵器。 哈查嘴角劃過一絲冷笑,回過身來,一言不吭,便在空地耍起劍來。 他雖生得高大粗壯,身手卻毫不因此而顯得笨拙,一把侍衛之劍在他手中亦是行云流水,因著皎皎月光,竟折射出寶劍才有的光芒。 眾人先是害怕,隨即聽皇帝一聲“好”,緊接著便是他那貼身侍衛,又看那哈查果真有些本事,便也都放下戒心,全心全意地欣賞起來。 不多時,哈查停下手中動作,收劍吐氣,氣息絲毫不亂,眾人竟有些未盡興,但誰也沒那個膽子叫這王子再露一手,只好惋惜地望向他垂在身側的手。 “哈查王子好身手!”皇帝贊嘆道。 哈查施了一禮,“獨一人舞劍無趣。本王子聽聞中原人武功路數靈活多變,實在很想請教一番,不知皇帝是否應允?!?/br> “不知王子想與哪位愛卿切磋?” 此言一出,文官面不改色,武官卻都有些汗顏:幾位善戰將軍不在場,這哈查王子如此蠻壯,又露了這一手,誰還敢接他的招?被打個重傷,倒也無妨,只怕丟了天啟臉面,要被皇上怪罪。 眾人無端生出一碗汗來,誰知哈查王子環視一圈在場的人,隨即選了一個誰也料不到的人。 “不如,就這位大人?” 皇帝及左右皇子略是一怔。 眾人都望著那廂,瑯邪立刻推了把息延,“叫你?!?/br> 息延把身子移開了些,卻低聲沖他道,“你仔細瞧瞧他指著誰?” 瑯邪身子左偏,那手指便左移,又右偏,那手指便右移。 他臉頰一陣抽搐,“……王子不會是要跟我打吧?” 哈查望著他的眼睛,“正是,不知大人肯否賜教?” 瑯邪擺手,“不行不行,在下絕非王子對手?!?/br> 哈查臉色一冷,身邊隨從道,“大人不愿出手,是看不上我們犬戎的功夫,還是看不上我們王子?” 這帽子說扣便扣,當真有幾分無恥。 樊勤臉色微變,示意樊誠起身,卻見他父皇淡淡一眼掃來,動作一僵,已有另一人站了起來。 “大王子好身手,這位大人懼怕也在理。不如讓樊裕與大王子切磋切磋?!边@關頭,竟是樊裕站了起來。 皇帝點點頭,“王子身手,瑯邪確非對手,還是讓二皇子來罷?!?/br> 同是皇子,便再沒什么看不上的,哈查不便多說,當即道,“那就請二皇子賜教!” 在百十雙眼睛的注視下,樊裕面色淡漠,緩緩走到庭中。 這場名為切磋的比試,哈查王子并不留情。 高手對決,半招便可致命,他招招狠辣致命,稍有不慎便可借這“切磋”而誤傷了這位看起來養尊處優的二皇子殿下,卻不料這樊裕深藏不露,他招招致命,他便教他招招都落了空。 那眾人卻只看得眼花繚亂,只覺兩人功夫不相上下,都不覺一陣提心吊膽,只不知如何收場。不知多少回合過去,樊裕一朝抽身,收劍拱手,“大王子承讓?!?/br> 哈查難逢敵手,不分出勝負哪肯罷休?正要再出手,卻聽樊裕道,“亥時已到,不如今日到此為止,大王子也嘗嘗中原特色,賞月吃酒?!?/br> 眾人一望,果有宮人前來報時,亥時到。 哈查一怔。 此人與自己交戰,自己幾乎使出全身解數,絲毫不敢懈怠,這人卻敢分心觀察四圍,著實是個高手。心知自己并非此人對手,他一面按捺不服,一面坐到席位上飲起酒來,只是總忍不住對他多看幾眼。 瑯邪眼看樊裕入了席,不知樊勤對他說了句什么,他只頷了頷首,拿起酒杯飲了半杯,隨后小王爺又不服氣地湊上前,他卻沒有理會。 月光將他那側顏襯得潔白如玉,好似謫仙下凡,瑯邪心中不由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