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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瘟疫,出現在南方,可為什么從后山挖出來的尸體已經掩埋至白骨化?時間近乎于出現在南方瘟疫蔓延之前。由于水災,所有人都將注意力放在難民為何這么快就會到達京城,卻忽略了尸體 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難民。有人借著難民流竄的幌子,讓官府誤以為這是感染瘟疫的難民。 京城的瘟疫根本不是難民所帶來的,是有人故意在京城中投放瘟疫感染患者! “是崇王!是李崇!”洵追猛地抓住宋南屏的衣領,激動地手都在抖,“我們錯了,不,是我錯了,不該出京城!” “你小聲點?!边@次輪到宋南屏捂洵追的嘴。 洵追扯開宋南屏的手,意識到自己聲音的確有些大,便稍稍放低聲音,但呼吸仍然急促,“李崇監視我,如果后山尸體的幕后主使是他,他一定會抓住我不在京城的空子?!?/br> 宋南屏皺眉,“監視你?” 崇王與康擎軍來往甚密,這對于一個皇帝來說并不是什么好事。瘟疫出現后李崇主動提起慶城軍,洵追便順水推舟讓康擎軍來京城,本意是想讓楚泱接管康擎軍,再找個由頭將錢颯撤職,削弱崇王與康擎軍之間的聯系。但現在看來,是他自己自作聰明,引狼入室! 崇王一旦得知他離開京城,造反簡直輕而易舉。昭王不在,皇帝不在,住在皇帝寢殿里的八公主也只能是崇王的傀儡?;适页蓡T出面證明皇帝駕崩,不由得外人不信。如果不信,大可以以瘟疫為由處死。 哪怕慶城軍趕至京城,只要康擎軍不開門,京城易守難攻,慶城軍根本進不去。 等他回京,京城還是他李洵追的嗎! “現在就走!” “走哪?”宋南屏眼見洵追飛快開始收拾剛剛才拿出來的行李。 洵追太慌忙,行李不但沒有整理好,反而被他翻地一團糟,甚至從中滾出一個雙手合握大小的木盒子。木盒子骨碌碌滾到宋南屏腳下,啪嗒一聲在他眼前自動開蓋。 “你盒子鎖摔壞了?!彼文掀翐炱鸷凶?,以及從盒中掉出來的玉質印章。 洵追收拾行李的手一停,宋南屏那邊也瞬間沒了聲響。他緩緩轉身,宋南屏看著自己手里晶瑩剔透的玉石,看清楚含著紅色印泥的字,又抬頭望洵追。 “這是什么?”他不確定道。 洵追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是我想的那個?”宋南屏又說。 這句話說到了點子上,洵追又似瘋了般,帶著幾分僥幸的大笑。 他氣瘋了,的確是氣瘋了,沒有玉璽怎么造反?皇帝登基怎么可能沒有玉璽!洵追一屁股坐到床上大口喘息,喘息間也忍不住繼續笑。 他有玉璽,傳國的玉璽在他這,崇王沒有玉璽也不能登基。 宋南屏將玉璽放回盒子,蓋上蓋還給洵追。 “走?!?/br> 宋大夫沒與洵追要答案,洵追把玉璽重新放回行李內點頭。 兩人快步下樓,洵追只顧著低頭看路,根本沒看到也有人同時走在臺階上,他一頭撞在來的人懷中。 “對不起?!变芳敝?,連忙道歉改走右邊。 可他還未走一步,那人便又一步跨至他面前,洵追本就急得要死,此人正好將他心中怒火點燃,正欲發作,誰知道那人聲音冷淡:“不是駕崩了嗎?” 是他許久都沒有聽到的音調。 帶著清冽的茶香。 洵追鼻尖一酸,許多日的擔驚受怕都融化于一聲破碎的回應。 “嗯,駕崩了?!?/br> 晏昭和偏頭對身后的人道:“傳信回去,請薄莊主打掃一間客房?!?/br> 他又看到站在小皇帝身后的人,“不,兩間,就說有貴人來?!?/br> “是?!?/br> 洵追安靜聽晏昭和安排,等到晏昭和驛館清空,宋南屏也被帶走,四周靜悄悄地只剩下自己和晏昭和。 “你有什么話要說?!标陶押蛦?。 “你說過,如果要出遠門,就把自己最珍惜,最珍貴的東西帶走?!变范紫聦⑿欣畲蜷_,把玉璽取出捧在手中,眼眶泛紅道:“所以我把玉璽也帶出來了?!?/br> 晏昭和沒想到洵追第一個解釋的居然不是為什么欺騙他駕崩,他真要被洵追的腦回路氣笑:“陛下以為江山社稷是什么?” “三歲孩童手中的撥浪鼓,還是隨意丟棄的破爛?” 洵追不敢看晏昭和,晏昭和周身散發的寒氣簡直能將他原地凍死,他自己都捉不住自己的聲音,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說話。 “你不回來?!?/br> “你把一整個朝堂扔給我自己走了?!?/br> 不知道突然哪里來的勇氣,洵追抬頭迎上晏昭和的目光,抓住他的衣襟說:“你是不是想自己走,借著瘟疫走。李崇能借著瘟疫殺死所有人,你是不是也想借著瘟疫殺死自己,一個月,整整一個月你一封信都不送回來,你是不是想走?” 他咬牙切齒,眼淚珠子從眼眶瘋狂涌出,“你是不是打算一走了之,我知道我不爭氣,你能不能等等我,我還沒成年,你說過等我成年再走?!?/br> 他的嗓音被撕裂成兩部分,一部分叫囂著憤怒,另外一部分訴說著這段日子自己一個人的無力。 他無力掙脫朝堂,更無力掙脫手上的權力。 洵追緊逼一步,貼在晏昭和面前,“你這么絕情,我以為你我分別時,不是我死就是你完成父皇遺詔離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