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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楚泱的同時,洵追叫王公公熬一盞蓮子湯來清火。王公公端上來好大一碗,洵追端起便灌,王公公在一旁連說慢點喝。 喝完并沒有清火,日頭上來洵追反而更熱。 冬日瘟疫尚還能發展緩慢,可夏天的炎熱是病毒的溫床,從南方疫情開始到京城,也就短短一月。 洵追苦笑,心中暗道,晏昭和你可千萬別倒下,我還等著你回來收拾京城的疫情,千萬不要死在南方。 憑他李洵追這破敗殘軀,清晨染上瘟疫,下午就能死在宮里。 自此改朝換代,陛下駕崩天下易主。 …… 薄閻早晨看了幾個病人,中午回山莊拿藥,卻發現堂前一個人都沒有。他去后院找人,后院可熱鬧的很。下人們站在樹下齊齊仰著頭,樹上少年在樹干上臥著似乎是已經睡著了。他睡夢中每動一下,下人們便嚇得伸手以防他摔下來。 “怎么不把他帶下來?!北¢惏櫭?。 晏昭和坐在院子另一邊,彎眸笑道:“今日回來的早?!?/br> “讓他下來?!北¢惷畹?。 會爬樹的下人立即著手爬樹。 晏昭和無奈,撐著下巴道:“養孩子不是這么養的?!?/br> “你?”薄閻那雙狹長的丹鳳眼頗為冷漠地望著好友,仿佛在說你開什么玩笑。 “洵追就挺喜歡爬樹,直到他在上頭睡覺摔下來險些骨折?!标陶押蜏睾偷?。 他就再也不爬了。 “我不是你?!北¢惱渎?。 “聶生,自己滾下來?!?/br> 第二十五章 叫做聶生的少年睜眼,并沒急著坐起,反而是擋住眼邊刺眼的光。天空比昨日還要陰沉,可睜開眼就覺得所有光都刺眼地聚集過來。 讓他厭煩。 俞聶生扶著樹干慢慢往下跳,下人們也跟著他的動作調整,以防他真的腳滑摔下來。 俞聶生走到薄閻面前,齊肩短發整齊地別在耳后,他的耳垂有些紅。 薄閻看著他的耳廓問道:“藥吃了嗎?” “吃了?!庇崧櫳穆曇艉茌p,仿佛羽毛落在地上。 “我去廚房準備飯,老爺稍等?!?/br> “今日不必?!北¢惖?,“以后不許上樹?!?/br> “是?!庇崧櫳椭^不再理會薄閻。 薄閻還有要事和晏昭和商議,他讓下人帶俞聶生回房,俞聶生走得快,兩三步便遠離院子。 薄閻注視著俞聶生的背影,一直到拐彎消失。 晏昭和笑道:“眼神真可怕?!?/br> “算日子京城那邊的瘟疫應該已經瞞不住了,你怎么一點都不擔心?”薄閻不滿晏昭和看好戲的姿態。 晏昭和為薄閻倒茶,“無需我擔心?!?/br> “就憑那個沒用的小皇帝?”薄閻嗤笑。 “有一國之君坐鎮的京城,無論如何都是倒不了的?!标陶押驼f,“閻夫人還未出殯,你就這么堂而皇之將俞公子困在山莊中,不怕真的生出嫌隙嗎?” “太醫院是否靠得???”薄閻問道。 晏昭和點頭,“可以?!?/br> “臨走前楚泱已經按照我的吩咐在京城四周布防,離京城最近的慶城軍整裝待發,只要京城爆發瘟疫,慶城軍立即將整座城層層包圍?!?/br> “你手上沒有兵符?!北¢悓⒘涝诩茏由系牟菟幒t拿下來,仔細查看草藥品質。 “沒有又如何?” 晏昭和彎眸輕笑,他手上即便沒有兵符,區區地方軍隊他還是有能力調動。當年老侯爺手底下的大將隨著老侯爺離世而回到各自駐地,慶城軍參將方韞也是其中一員。晏家軍雖已不復存在,可所有人骨子里流淌著的還是晏家軍的血。晏昭和封王,但在他們眼里仍舊是晏家的公子。 私自調動軍隊是忤逆,但晏昭和只是修書一封讓方韞提前做準備,并無違抗皇命。 “楚泱會告訴洵追怎么做?!标陶押驼f。 “直稱皇帝名諱也不怕欺君?!北¢悰鰶龅?。 晏昭和笑意更深,“你不必對我擺臭臉,我和他的情誼,于你和俞公子并不同?!?/br> “感染瘟疫的人越多,造成的恐慌越重,這附近有你能調動的其他軍隊嗎?” “沒有?!标陶押驼f。 “……” 洵追第一次覺得危險離他這么近,一切證據都近在咫尺,可就是讓他覺得心虛的要命。他很久都沒有這樣沒著沒落的心情,前一秒還在地面,下一刻便墜入谷底。 胡院首臨走時安慰他,前朝有瘟疫爆發的經歷。瘟疫來勢洶洶不假,但只要研制出來能夠應對的藥,一切很快會好起來。 說這話心不虛嗎?洵追沒敢說出口,只是望著胡院首點頭,胡院首飽經風霜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陛下放心,太醫院一定全力以赴?!?/br> 洵追又心道,欣慰個屁,回去研究藥方研究不出來治你九族。 楚泱送胡太醫到醫館后,回程順帶接兩位侍郎大人,崇王府不順道,便直接派人去通傳。等他帶著兩位大人到時,崇王的馬車已經在宮門外停著。 洵追沒想到先來的居然是崇王,他和崇王坐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洵追盯著崇王看,崇王將目光放向別處,兩人之間的氣氛極其尷尬。 崇王實在是耐不住,“不知陛下傳臣進宮所謂何事?” 洵追寫: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