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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尾綁著一截約莫食指寬的紙條,我沉下心來,將紙條從羽箭上取下。 窗外并無一絲有人來過的痕跡,我低下頭去看紙上的字,回轉過身,房門卻悄然無息地開了。 紙上只寫了三個字。 小蠢貨。 江狗賊到底有什么夜闖他人房間的癖好! “你又來做甚么!” 江御風合上房門,笑瞇瞇地坐下,義正詞嚴道:“上回和上上回都未能同你好好作別,聽說你明日便要啟程了,我可不得來這一趟?!?/br> 說得好像我們之間有什么值得當面告別的情分一樣。 我心知不論說什么也趕不走他,索性當江御風不存在,自顧自收拾起了行李。 他討了個沒趣,摸著鼻尖站起來,從后頭攏住了我的腰,溫熱呼吸離耳畔極近。我僵直了身子,冷臉道:“我師兄就在附近,你莫要想著胡來?!?/br> 江御風輕笑:“你認為你哪個師兄能夠勝得過我?” “……” 江御風自說自話,“你此番回翠逢山,少說又是一年半載見不到人了?!?/br> 廢話,我躲你還來不及,怎么會愿意見你這個煞星。 他握著肩頭讓我轉了過來,視線停留在我躲閃的眼睛上,緩緩笑道:“我一直聽聞,無情劍宗的小師弟天真爛漫,自小在寵愛中長大。頭一回見面,那時你還小,不懂得隱藏情緒,厭惡之意明晃晃地擺在臉上。原當你是恃寵而驕,叫常無虞養成了一個活脫脫的紈绔,幾句話一說,卻又并非如此?!?/br> “對誰都禮讓有加,偏偏恨極了我,不止一回直言不諱地說討厭我。小矮子,究竟是甚么緣由,才叫你對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生出了這般情緒?” 我手心冒出了汗,強裝鎮定道:“這很難理解嗎?在凌霄山莊頭一回見面,你便那般戲弄我,難道還要我對你感激涕零不成。再說你又如此自負、狂妄,還……” “還什么?”江御風摸上我耳后根的軟rou,挑眉道:“你想說輕浮,或者是,不要臉?” “你有自知之明便好?!?/br> 油燈將他高大的身形映照出更甚幾倍的黑影,如同鬼魅般籠罩在床榻間。他輕輕彈指,頂上的帷帳便降了下來。 江御風的手指沿著耳后一路游走到下巴頦,逗弄貓兒狗兒似的按了按我唇下的小窩。 他不知從哪兒摸出支青瓷雕成的簪子,往我半散的頭發里一插,道:“留個念想,等我三年,待到我功法大成,定然會去翠逢山將你帶回教中養著?!?/br> ? 江狗賊瘋了罷! 我并不覺得幾面之緣便能教他對我情根深種! 若是為了與我爹斗法,前些日子在枯木教時,他大可將我禁錮在石室內,何必多此一舉,拿著根簪子故作深情。 他望著我漸而瞪大的眼睛,倏然笑出了聲,一把將我壓在身下。 江御風抓著我的手腕,唇齒不過毫厘之距。四目相對之際,他一張口便能挨著我的下唇,以這樣一種尷尬又親昵的姿勢低低道:“須得三年方能開啟新一輪英雄榜,倘若就這么把你留下來了,每日應付找上門來的小嘍羅,煩也要煩死了……況且,三年未免太短了?!?/br> 他頓了一下,漫不經心道:“常無虞替我養了十九年的弟弟,禮尚往來,我也要替他養上后半輩子兒子?!?/br> ※※※※※※※※※※※※※※※※※※※※ 記小師弟本人并未察覺到的第一次動心(。 第27章 寶相經(一) 161. 踏上歸途已是第二日,自那夜江御風不請自來之后,我的三魂七魄便飄飄忽忽地懸在了云霄外,也不知飄到了哪里,總之是不在我的胸膛里。 江御風當然不是甚么好人,說完這話后例行公事般又折騰了一回我的唇舌。 我的聲音有些顫抖,不知是叫他親得喘不勻氣,還是聽見了他平地驚雷的那番話。 到底是動靜大了些,謝陵的聲音自門外傳來:“阿雪,還沒睡嗎?” 江御風駕輕就熟地將我摟進懷里,同我咬著耳朵:“……小傻子,還不快將你師兄打發走?” 我咬著牙回道:“剛收拾好行李,陵哥,你歇著罷,我也打算熄燈了?!?/br> 江御風隔空熄了油燈,房里又黑又暗。謝陵并未懷疑什么,重又回到了他的房間。 一片昏暗里,連氣氛都變得死氣沉沉。 半扇月光映出江御風利落的下頜,我胸口仿似堵了塊大石頭,只知睜著眼,卻什么話也說不出。 江御風的手指覆在我眼皮上,親昵地蹭了蹭垂下的睫羽,“陵哥?上回在教中便聽你這么喚他,比起中規中矩的師兄,似乎是有那么點意思?!?/br> 眼瞼隨之微微顫動,我猛地掙開了江御風的手掌。 他反手握了上去,笑吟吟道:“想必常無虞不會主動同你說起謝陵的身世,多半是你偷聽見爹娘談話的罷?!?/br> 我冷冷地擠出幾個字:“不關你事?!?/br> “怎么不關我事呢?小矮子,莫要仗著我好說話,便睜眼說瞎話了?!?/br> 江御風歪著腦袋問道:“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獸,即便是要認親,也不會影響你與謝陵的親近,你何必如此抗拒呢?” 你媽, 你那是尋常認親嗎, 那叫里應外合連同謝陵做欺師滅祖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