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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冰糖葫蘆好吃。 福壽閣的飯菜好吃。 桂花酒……好喝。 四師兄生了三頭六臂兩雙眼,舉著的筷子也成了四只。我砸吧砸吧嘴,舔干凈最后一滴酒,轟地倒在席面上。 7. 清醒過來已經是辰時了。 四師兄臨時開了間廂房,床留給我,自己抱著劍打了個地鋪。 我醒了,他醒的比我還早。 他重新負起劍,笑瞇瞇地盯著我洗漱。店小二送進來兩個熱騰騰的rou包子,謝陵說他吃過了,兩個包子都歸我所有。 我啃了一口,跟在他身后,一同往回去的路上走。 一夜過后,路邊草木平白矮了一截,露水稀稀拉拉潑在葉片上,似有打斗過的痕跡。 馬蹄聲越來越近,謝陵抓住我的袖口,“阿雪,到樹叢后面躲著,師兄不喊你不準出來?!?/br> 人人關愛的常小師弟學藝不精,真遇著事兒也只能是他的累贅。我依言躲過去,虧得昨日著了青衫,能夠將身形隱于草木之中。 一行人策馬飛奔下山,好巧不巧,都挺面熟的。 謝陵也認識。 都是劍宗的外門弟子。 謝陵揚手揮劍,將那群弟子的馬匹盡數攔下。 為首的弟子踉蹌下馬,喉音破碎,顫著聲線道:“謝師兄!可算見到你了!大師兄派我幾人下山傳訊,你趕快回劍宗看看吧!” 謝陵抓住一人肩膀,蹙眉追問:“說清楚點,究竟發生什么事了!” “李師兄經脈受損,用藥吊著一口氣,宗主身受重傷,還有,宗主夫人、夫人沒了……” “你說什么!” 我不顧四師兄的囑咐,撥開草叢沖出來。 謝陵一驚,當機立斷奪了那弟子的馬,箍著我的腰往上一送,自己也飛身上馬,往劍宗疾奔而去。 “沒事阿雪,我們現在就回去?!?/br> 烈烈疾風夾著謝陵慌亂的安慰,我緊緊揪著手下的鬃毛,險些要將那馬給薅禿,低聲說:“陵哥,再快一點,求你了,快點回去?!?/br> 謝陵登時閉嘴,一夾馬腹,須臾間趕至劍宗門前。 8. 我推門而入,小平子滿腹血污,直挺挺地倒在堂前。 他丟了半截舌頭,和一條命。 大師兄面容肅然,長身直立,背對著銅門指揮余下的弟子守住劍宗各個入口。他總是如此,將劍宗上下俗務管得井井有條,縱然在危難存亡之際,亦然堅守首徒應盡之責。 “小師弟!” 大師兄聞聲扭頭,他一向最為忠厚良善,沒法向我這個小師弟坦誠劍宗一夜陡生的變故。大師兄遲鈍地收起哀痛神色,望我的眼神猶疑不決。 他最終還是開口,不過是對著四師兄:“阿陵……你陪著小師弟去后院,師父師娘,還有三師弟,都在里面?!?/br> 不消謝陵應答,頃刻間我已然抵達后院,一腳踢開院門。 風干的血腥味在院中游弋,阿娘和爹爹的屋檐上掛著小小的風鈴,是我前些天下山帶回來的。 三師兄的房間不在此處,但此刻房中分別躺著三個人。 阿娘閉著眼睛斜躺在地上,翠綠簪子碎在一旁,衣衫與面容一般潔凈。 但她早已斷了氣。 爹爹與她一樣。 ※※※※※※※※※※※※※※※※※※※※ 兩章之后就重生哈=v= 第2章 (二) 9. “師兄,”我愣愣地問謝陵,“不是說重傷嗎,我爹怎么連話也不和我說一句?!?/br> 謝陵滿目震驚,他回答不了我的問題。 掀開珠簾,臥榻上棲著發絲散亂,面色痛苦的三師兄。 我撲通一聲伏跪在榻前,握住三師兄冰冷的手指,“師兄,師兄,我是小初,你和我說句話啊?!?/br> 謝陵俯身去試三師兄的氣息,試出了一身紊亂的經脈,氣息在體內胡亂游走,將他一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折磨至此。 “李雁行,”不論平日里關系如何,到底是師出同門的師兄弟,謝陵此時不免攥緊了十指,同我一起伏在榻前叫三師兄的名字,“你告訴我,是誰將你傷成這樣的?!?/br> 三師兄沒能答復他的問話。 有人進來了。 10. 來人一身赤色罩衫,濃烈長眉死死壓制住鋒利的雙目,典型的眉壓眼。街上的算命先生管這叫戾氣,從骨子里冒出來的戾氣。 謝陵將我護在身后,手執長劍,絲毫不怵。 萬沒想到他們居然是舊相識。 來人揚手奪了謝陵的劍,語調倒是做足了十分的客氣,仿佛奪人兵器的不是他一般。 他含笑望向四師兄,撫劍問道:“雪鴻劍?” 幾個師兄的稱手兵器皆是我爹托人鍛的劍,四師兄偏給手上那柄長劍取了個帶雪字的名,叫同輩取笑了我許多年。 奪一個劍客的劍,有如奪人妻兒。 謝陵眉目冷淡:“江教主,禍不及妻小,師娘何辜,無情劍宗的其余弟子又何辜!” 江教主。 哦豁。 我知道他是誰了。 11. 幾年前枯木教異軍突起,教主江御風性情乖張,然內力深厚,武林群豪會力戰群英,將各門派數位青年才俊挑落馬下,以一己之力改換英雄榜的座次。 我爹排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