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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懂事以來沈厲宸就知道自己跟他們不一樣,他從小就沒有母后,自然也沒有父皇的庇佑,他什么都沒有,所以學會在自己心中建筑一道比宮墻還要高的城墻,別人進不來,他也出不去。 祈染見沈厲宸不吱聲,提著食盒莫名火大,但一想到這么多人看著便忍了下來,繼續勸道:“你不餓嗎?快吃吧!” 誰知沈厲宸把頭偏向另一個方向,直接連眼神都不想給祈染,這一舉動讓祈染在眾人面前顏面盡失,祈染本就沒什么耐心,現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將手中的食盒重重往地上摔去,原本精致的點心瞬間就變的一片狼藉,“給臉不要臉,你們幾個還愣著干什么,這么精致的點心不讓他吃下去豈不是浪費了我一片好意?!?/br> 祈染沖身后幾個學生嚷道,那幾個學生被祈染這么一吼面子上自然也是掛不住的,但一想到要是得罪了他的話,以后鐵定沒有好日子過,所以便都走上來,想要摁住沈厲宸。 沈厲宸原本年紀就比他們小,手腳自然也沒有他們長,輕而易舉就被幾人制住,重重的摁在地上,不得動彈,懷中揣著的月桂糖也因劇烈的掙扎而灑落一地,祈染居高臨下俯視著被按壓在地的沈厲宸,眼睛里盡是嘲諷。 “我說我這么好心請你吃東西,你怎么不吃,原來懷里還藏著顏悅清送的糖呀!我保證這些糕點比顏悅清給你的月桂糖還要甜,所以你必須全部給我吃完?!逼砣菊f著一腳踩到散落在地的月桂糖上,使勁碾著,因為太過用力,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猙獰。 沈厲宸眼睜睜的看著那些糖被碾進土里,就好像他一樣。 祈染蹲到沈厲宸面前,抓起一塊破碎的糕點就往他嘴里塞,沈厲宸逃不掉,就這樣強硬的被塞了一嘴的糕點,因為劇烈的掙扎,糕點隨之也糊了他一臉,整個人狼狽到極致。 沈厲宸想不明白,明明看起來如此精致的糕點,為什么入口后味道,這么苦,就像同樣為人,為什么祈染可以隨意欺凌他。 就因為他無權無勢,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 “我說你這樣的皇子當著有什么意思,還不是我想欺負就欺負,你這樣晦氣的人怎么不早點去死,免得留在宮里活受罪?!逼砣緶惖缴騾栧范暂p語,樣子越發猙獰。 沈厲宸眼睛里一片死水,盯著地上破碎不堪的月桂糖破天荒的感到心里發疼。 好想殺了這些人,再殺了自己。 祈染笑著站起身,心情大好,這些糕點看著不錯,其實味道又苦又澀,難吃的要死,這一次他只是想稍微給沈厲宸一點教訓:“你以后最好離別人遠一點,有些人不是你該靠近的,有一些東西也不會是你的,記住自己的本分?!?/br> “放開他?!?/br> 沈厲宸聞聲終于有一絲動容,抬頭望去,來人正是顏悅清,陽光下少年太過美好,美好到跟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說放開你們的手?!鳖亹偳迮苌锨巴崎_了那幾個摁住沈厲宸的學生,而祈染卻被顏悅清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吼懵了,回過神來時顏悅清正拍著沈厲宸的背,讓他吐出吃進嘴里的糕點。 “你還好吧?”顏悅清用衣袖輕輕拂去沈厲宸臉上的糕點,月牙色衣袖瞬間就被染臟,沈厲宸聞到少年身上清爽的味道,看見少年衣袍上繡著的仙鶴,栩栩如生,精致的不像話。 只不過這樣精致的衣服卻被自己弄臟了。 一個是丞相家獨子,另一個是將軍家公子,惹著誰也不劃算,幾個學生干脆還是旁觀站在一旁什么也不干為好,祈染面色不好看,質問著顏悅清:“顏公子這是何意?” 顏悅清對上祈染惱怒的目光,厲聲道:“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問你吧!你們在這里又是做什么?” “你管得著嗎?”祈染有些咬牙切齒。 “那你又管得著我嗎?” 顏悅清并不打算如此輕易放過他,很快又道:“我奉勸你一句,四皇子無論怎樣都是皇子,而你,既沒有官職,也沒有襲爵,草民一個,你的所作所為分明是在把天子的顏面踩在腳下?!?/br> “你該慶幸四皇子不跟你計較,可若是我,像我這種最喜歡跟人斤斤計較的人,把這些事傳出去,那樣的后果你可負的起?我最后再告誡你一句,望祈公子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三思而后行,免得行差就錯?!?/br> 祈染自然說不過上輩子在朝堂上可以言戰百官的顏悅清,一張臉氣的通紅,他在書院里從來都是橫著走,今天怎么會被顏悅清嗆的說不出話呢,似乎氣勢上就比顏悅清要矮一大截,心中的怒火燒的越來越旺,揮起拳頭就要朝顏悅清打去,誰知顏悅清竟輕易躲過,反而一把抓住他的手,輕輕一推,他就跌坐在了地上。 整個過程不過才用了幾秒,祈染半天沒有回過神來,直到有人來扶他,他才明白自己今天算是徹底栽了,說不過,還打不過。 “顏悅清,我記住你了,咱們走著瞧?!逼砣居行├仟N地爬起來,憤然離開,站在一旁看熱鬧的學生,也很識趣的跟著一道走了,心中暗暗得出一個結論:顏丞相之子好像比祈染還要不好惹呀。 現在假山處只留下了顏悅清和沈厲宸。 等顏悅清再去看沈厲宸的時候才發現,他正在撿著地上沾滿泥土的月桂糖,像是在撿回自己的珍寶一般,顏悅清急忙蹲下身握住他的手,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