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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無痕提著刀沖了上去,在禪如夢的肩上狠狠砍下一刀。 刀入血rou,這次,他傷到了禪如夢。 “你看......”禪如夢捏住刀刃,將刀刃從血rou中拔出,“你是能夠傷到我的?!?/br> 釋無痕看著刀鋒上的血,他不明白為何禪如夢不躲開,“你為何不躲開?” 每個人都害怕他的刀刃,這個人明明能被寶刀所傷,卻為何不躲開。 “因為我不害怕死亡......君主這一生得到的東西太多了,因為得到的太多,反而害怕失去,因為害怕失去,便想要得到更多,”禪如夢道,“君主的命不過是欲望的循環往復,最終將自己拖入深淵不得解救?!?/br> 禪如夢說的沒錯。 他越得到,越害怕失去。 為了不失去,則繼續搶奪。 他的生命就是被這樣一個循環控制著消耗著,不得解脫。 明明權利也好,地位也好,在釋無痕的心中都是無聊至極的東西,可他卻無法放下。 他在世俗之中已然沒有敵人,可他的敵人存在于無形之中。 “君主若是愿放棄權位,”禪如夢道,“隨我一同流浪三年,我便告訴君主殺死我的方法?!?/br> 這交易聽起來荒唐,放棄如今得手的一切權利與地位,這并不容易,可釋無痕應了。 權位對他來說早已經是玩厭了的東西,舍棄就舍棄吧。 釋無痕便剃度為僧,與他流浪天涯。 從西北的荒漠到北境的雪境,從江南的水鄉到中原的城鎮,他們一直都并肩而行。 三年期滿,禪如夢告訴了釋無痕殺死他的方法,可釋無痕卻沒有離開,也沒用動手,而是隨著禪如夢繼續流浪。 禪如夢不會老去,可身為人的釋無痕會。 等到釋無痕圓寂,禪如夢便站在佛界長階盡頭等著他。 那時候的釋無痕,可以面不改色地走過長階,他心中毫無執念,放下了一切。 釋無痕從不覺得自己能參透世間萬物,他只是覺得萬物皆空,追求的智慧也好,永恒也好,都沒有意義。 放下一切,只是因為終有一天要放下所有,無論愿意不愿意。 他們于佛界重逢,那時候禪如夢已經是佛尊。 他是他唯一的摯友,永遠站在他身邊,不近不遠。 他不信道理,可他信禪如夢。 可是后來,修羅王征戰六界,禪如夢與其大戰十天十夜,最終修羅王慘死,禪如夢閉關不出...... 閉關不出...... 回憶往昔時,釋無痕沒注意到自己已經晃悠到了佛前蓮花池。 他念著咒術,幻象褪去,這時,佛前蓮花池才顯現出原本的模樣。 那里,枯荷遍地,蓮葉垂落在池水之上。 佛尊的蓮花座上,坐著佛尊禪如夢。 他面容不變,緊閉雙眼,只是...... 只是整個軀體猶如一個巨大的囊泡,將皮膚撐至透明,上面的血管經脈清晰可見,囊泡內充斥著透明的液體在流動。 佛尊,閉關了。 沒死,但也不算活著。 宮微一直都說,他與自己是知己。 他們確實是知己,那一戰過后,他們都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 宮微失去了君主,而釋無痕失去了摯友。 釋無痕走上前去,囊泡扭曲了禪如夢的身體,唯獨留下了他的面容。 釋無痕伸手撫摸摯友的臉龐,“這次,我必定將你親手斬殺?!?/br> 第85章 這日,殷九正在當鋪上閑坐,這幾日魔界事務繁多,花黎突然開始沒時間纏著殷九了。每日醒來,沒有花黎的糾纏和擁抱,殷九還有些不太習慣。當鋪上的賬目每月都得核對一次,不過上月沒有什么進賬,殷九核對了一個時辰便結束,坐在當鋪上隨意打著算盤。 他還不想這么早回離魂天,沒有花黎的陪伴,偌大的離魂天不過一個冰冷的宮殿罷了。 倒不如聽一聽鬼市的繁華,倒也能稍微排解一些寂寥。 這幾日,陰吹燼幸災樂禍地跑來和殷九嘮嗑,說天界的亂象,天帝的病癥,大皇子二皇子的爭斗。他當年在天界因為性格與眾不同而被排擠過,若不是佛尊指點讓他來鬼界謀生,他的下場也不會比殷九好到哪里去。 于是乎看到如今天界亂成一鍋粥,陰吹燼特地來找殷九,得啵得啵天界的是非。 殷九剛開始還能耐著性子聽上幾句,不過如今時過境遷,他和花黎已經得償所愿,殷九也懶得去理這些是非恩怨。不過聽說天帝的病越來越重了...... 佛尊的咒術當真如此厲害嗎? 不過,就算再厲害,天帝畢竟是天帝,不至于這么一病不起吧。 殷九心里生了些懷疑,但也沒有多問,如今他可不想和天界再有任何聯系。 如今多事之秋,殷九不敢多待,趕緊收拾東西回了魔界。 沒想到剛進離魂天,便見到魔界眾臣在大門前跪了一地,浩浩蕩蕩的,估摸著有百十號人。不過殷九也不認得這些人到底是誰,便打算繞道而行。 可......是他的錯覺嗎?殷九怎么覺得這些人都在看著自己。 殷九沒有理會,朝著寢宮的方向前行,卻被一個穿著穿著盔甲的漢子給攔了下來。 “九將軍......”那漢子說,“今日魔尊在正殿之上說要娶您為妻,這件事您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