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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林皓仁猝然回頭看他。 “小師父說過會保護好你,當然要說到做到?!毙翔ひ恍?,伸手解開了衣服上的紐扣,露出了脖子上戴著的一條項鏈。那項鏈是朵小小的花瓣,像是蓮花,花蕊的部分刻著細小的紅色圖騰。他一手抓了項鏈,沖林皓仁眨了眨眼,“援軍馬上就到,堅持住?!?/br> 話音一落,四下陰風大起,狗窩被掀翻了幾個跟頭,空的酒箱也被卷著在院子里打了幾個滾,落在了燒烤架下的炭火上。 明滅的炭火隨風而起,火舌兇猛竄出,撩著了箱子。 巨大的火蛇里,似乎浮起一張人臉來。它詭異地笑著,嘴巴拉長拉大,幾乎扯到耳根后,雙眼空洞地看著躲在陰影里的人。 邢瑜歪了歪頭,脖子發出“咔噠”脆響,一手握住那項鏈猛地扯下。 林皓仁尚沒反應過來,邢瑜已經握著項鏈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林皓仁:“????” * 邢瑜以生魂的模樣睜眼,正站在斷電的二樓房間里。 他先抬手在心臟附近畫了個法陣,隨后吹了聲口哨,那口哨卷著法陣一眨眼就消失在了窗外。 他的rou身就躺在門邊,昏迷不醒,一手還握著項鏈;林皓仁則站在浴室里,雙眼無神地盯著洗手臺上方碎掉的半面鏡子,鏡子里的黑霧幾乎具象化,從玻璃里蔓延而出,絲絲縷縷地裹住了林皓仁的身體。 果然之前的一切都在幻境中,脫離rou體以生魂的模樣介于生死之間,便能輕松地看破關鍵。 邢瑜飄到鏡前,他現在碰不到林皓仁,但能碰到黑霧,一把將黑霧擊退,電光鉆過鏡面,在鏡子里爆出燦爛的火花。 鏡子里響起鬼嚎聲,隨即一團若隱若現的臉出現在鏡中,直直地看向邢瑜。 “是你……”它陰惻惻道,“是你……我認得你?!?/br> 邢瑜瞇起眼:“我不管你有什么執念,現在解開幻境跟我走?!?/br> 對方并不理會他,兀自打量鏡前陷入幻境中的林皓仁:“……吳潮生?!?/br> 邢瑜手里竄過一層電光:“你的魂魄力量不強,強得是你手里的東西。不想魂飛魄散就把東西交出來,乖乖跟我走?!?/br> “你真是一點都沒變?!彼托Φ?,“以前就這么狂妄,時過境遷,依然如舊。怎么?如今又不想報仇了?” 它蠱惑般地沉下聲音,飄飄渺渺道:“奈何橋上走一遍就忘了血海深仇?可你能忘,我卻忘不了……” 它幽幽地,像是陷入了什么回憶里,語氣充滿憎恨:“我忘不了,忘不了!” “我要報仇!”它雙目變得赤紅,抬手時黑霧便像是有了意識,緊緊地纏上了林皓仁的脖子,“我要報仇——!吳潮生!納命來!” “住手!”邢瑜怒吼一聲,電光順著黑霧劈了上去,生生打斷了它的一只手,它嘶吼著從鏡子里鉆了出來,又一頭扎進了水管里,像頭細細的蚯蚓,瞬間不見了蹤影。 邢瑜沖出門去飄在空中,烏黑短發無風自動,衣擺獵獵作響,鬼魂沿著水管從廚房里鉆了出來,幾把菜刀閃著寒光,當頭朝邢瑜劈了過去。 “我——cao!”林皓仁站在圈里,躲開飛來的菜刀,將昏迷過去的邢瑜擋在身后,額頭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水。 “這都什么鬼??!”他怒吼著,手里的小剪刀面對半空幾把菜刀,簡直像在演什么拙劣的喜劇片。 作為當事人的他,更是笑不出來! “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他大喊著,“你出來!我們談談!” 沒人搭理他,菜刀擦著他的頭皮飛過,一絲殷紅的血線順著耳朵流了下來。 林皓仁抬手一抹,怒火中燒,抬手甩過幾張黃符,手里祭起邢瑜教過的“雷咒”,黃符上閃過電光,劈頭蓋臉砸在幾把菜刀上。 “哐哐”幾聲,菜刀落在地上,竟是變了形,扭曲成了廢鐵。 “我跟你無冤無仇!”他喊道,“生死不由我定,你的死活跟我也沒有半點關系!我不管你有什么執念放不下,想不開,沒人應該為你的執念付出代價!你給我滾出來!” 邢瑜躲過菜刀,在周身布下雷咒結界,電光閃爍,他浮在半空中像是雷神降臨。 電光在地上劈出道道焦黑的印子,令所有陰物無處躲藏,那魂魄裹在燈光的影子里,對著邢瑜嘶吼:“既然是執念,自然是放不下解不開!否則何以為執念?!” “我被吳潮生關在誅鬼降魔劍里不見天日!我的恨如何化解?你讓我如何放下?!世間無情!天地無道!你滅得了鬼王!滅不了人心!你驅得什么鬼!除得什么惡!” 邢瑜皺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你都忘了,你都忘了……”魂魄似乎覺得很好笑,在光影里癲狂大笑起來。 炭火的火光更加耀眼了,里面的人臉嘶吼著不斷變化,林皓仁累得精疲力盡,半跪在陣法里看著那一團菜刀廢鐵緩慢地凝結在一起,在烈火上烤過,逐漸化為了一把巨劍。 此劍現世,天地變色,云層里翻涌起雷電,月亮變為血色。 它周身蔓延著黑氣,劍鞘漆黑毫無光澤,劍柄上似乎刻著什么字,林皓仁看不清。 “誅鬼降魔劍?”身處現世里的邢瑜倒抽了一口氣,全明白了,“你手里的法寶是……御鬼宗第一邪劍,誅鬼降魔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