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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焉“哦”了一聲,開心地點點頭,再問:“那娘親長得什么模樣???” “很好看?!眲托ζ饋?,“面容清麗身形條順,走在人前十分搶眼,大約比公子你低半個頭?!?/br> 夏焉在腦海中試著描摹娘親的形象,心想看來自己個兒頭不高的確是因為娘親,又想既然是娘親的恩賜,那他以后便再也不覺得不好了。 聊過這些時候,他覺得自己與劍客已有些熟絡,便關懷道:“無名叔叔,你這趟遠行要去哪里呀?去很久嗎?” 劍客笑道:“不瞞你說,我要去的是黃泉地府,去的時日自是永遠無回?!?/br> 夏焉:?。?! 他震驚地站起身,劍客示意他稍安勿躁,道:“前幾日委托人聯絡我了,按照規矩,我見過他之后,就得自裁謝罪?!?/br> “委托人?!”夏焉登時更加震驚,他一直以為找江湖人保護娘親的委托人是譚相,可譚相已經去世了! 剎那間,所有線索從四面八方而來,匯于一處,而后連接、貫通—— 劍客說他實力一般,若是真心想保護娘親,為何委托的保鏢會是一般?! 劍客說娘親經常改換住處姓名,又為何會知道她叫作月瑤?! 娘親遇害前根本不知保鏢的存在,不可能是她自己說的,那就一定是委托人說的。 委托人為何要向保鏢們說出娘親的真名,又為何在娘親遇害后不出現,直到如今才突然聯絡?! 夏焉按著胸口,急急喘息—— 只有將一人的行蹤置于股掌之下,才能在最關鍵的時刻將其拋出。 只有將一人的姓名道出,才能在有人尋訪時找到證人。 也只有派去一些不是特別強的保鏢,才能令此人平日安穩,而遇到真正厲害的殺手時,便只有…… 死路一條。 麗貴妃找了十八年都沒有找到娘親,或許并非是她找不到,而是有人阻撓她。 因為時機不對。 若麗貴妃早些年便找到了娘親,將她就地殺害在隱居之處,或是設計一些更加巧合的死法,又有誰會注意、誰會重視呢? 唯獨在京城,在能夠被譚瑛甚至建平帝知道的情形下殺害了娘親,麗貴妃才有可能獲罪。 所以…… 是君后。 委托無名劍客等人保護娘親的人……是君后。 麗貴妃與寧姑姑死前拼命拉君后下水,固然是心有不甘,但亦有可能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現在君后聯絡無名劍客,是眼見事情平息,準備殺人滅口?! 夏焉越想越害怕,連忙道:“不行!你能不去!我、我去找宋總鏢頭商議!” 喊來了宋益,夏焉講了想法,宋益略一思忖,道:“我倒覺得無名兄得去一下?!闭J真看向夏焉,“公子為報仇付出了那么多,如今仇沒報完,難道不想繼續嗎?無名兄前去,正好可以幫你?!?/br> 夏焉道:“我固然想報仇,但我不能讓無名叔叔去送死!” “那么公子以為,無名兄不去,就不會有人追殺他了?”宋益反問。 夏焉一愣。 “無名兄去了,可以麻痹敵人,我們再多做一件事,就能保證他的安全?!?/br> “什么事?”夏焉抱緊茶杯睜大雙眼。 “給韓夢柳發信,讓他在旁相助?!彼我嫘赜谐芍竦?。 “那又要拖阿夢哥哥和……大哥哥下水?!毕难甚久?,“這樣不好?!?/br> “哎?!彼我鏌o奈一嘆,“怎么公子對你家中勢力糾紛的掌握還遠不如我一個江湖人?難道你不知道,韓夢柳他們與你的仇人只是表面和氣,實際早已暗流洶涌勢同水火了?!?/br> “???!”夏焉大驚。 “不信的話,可以問去你的夫君?!彼我孑p松道。 夏焉懵了,原來宮中爭斗竟如此激烈,唯獨他像個外人。 無名劍客跟著道:“若能為月瑤復仇,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br> 于是當下決定按照宋益的計劃,給韓夢柳發信,無名劍客進京,里應外合,想辦法揪出君后這個大罪魁。 無名劍客離開時,夏焉將娘親的竹笛贈給了他,無名劍客鄭重地收下,珍惜地藏好,認真地與他告別。 夏焉想,無名劍客心中一定是喜歡娘親的吧。 雖然沒有直說,但他說起娘親的時候面上帶笑眸中有光,想到娘親遇害又那般愧疚,在娘親去后守著她的住處和遺物,為了給娘親報仇,亦不懼生死。 如果娘親的人生能重來一遍,那么即便這世上再無自己,他也希望娘親能與像無名劍客這樣的一個真正喜歡她、關懷她、珍惜她的人結緣,讀書習武,吹笛縱游,平靜幸福地過完一生。 夏焉在鎮遠鏢局住了下來,每日細心安胎,間或看鏢師們練武。 板凳興致勃勃地跟在一旁學,他也想學,但身體不便,只好只練射箭。 宋益怕他無聊,每日與他講講江湖趣聞,說說走鏢門道,又教了他幾招不太費力的擒拿手。 兩個多月過去,無名劍客傳回消息,說與韓夢柳聯絡上了,也擬定了計劃,無奈委托人始終不露面,一直只是令他等候。他們怕打草驚蛇,便暫且按捺,準備看情形再說。 夏焉等得心焦,開始茶飯不思,更產生了些許初孕的不舒服。 宋益擔心他,請了個戲班子來給他換心情。卻不想戲唱完了,夏焉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