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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焉立刻睜開眼,不依道:“你變了!” 程熙茫然:“什么變了?” 夏焉控訴道:“從前我有一點點頭疼腦熱你就很緊張,現在你居然說沒事!果然你得逞了,就沒那么關懷我了!” “這是什么話?”程熙哭笑不得,“我說沒事是想讓你放心,也是因為的確沒事?!?/br> 夏焉立刻皺眉扁嘴:“你瞧你還狡辯!” 程熙無奈,接著突然反應過來,這其實就是在撒嬌。 從前夏焉滿腹心事,總是逃避二人關系的時候,是從來不撒嬌的。 思及此,程熙內心涌來一陣濃烈的幸福,坐回夏焉身邊將人一抱,摸著腦頂貼著耳畔道:“是,是我不對,我不夠關懷你,我改正。夫人莫生氣了,且看我日后的表現,行么?” 夏焉有點憋笑,往程熙懷里縮了縮,出拳輕輕敲了他胸膛一下,道:“這還差不多?!?/br> 程熙長臂一伸,拎起床頭小幾上的陶壺,倒了杯水端到夏焉唇邊,道:“當心涼,先在口中溫一下,小口喝?!?/br> 夏焉聽話地閉上眼睛咕嘟喝水,喝了三杯,搖搖頭表示滿足,接著又略有不快地嘟囔:“程熙,我覺得我們有點太放縱了,尤其是你,把我弄得下半身像散架了一樣,你克制一點!”伸指點著程熙胸口,苦口婆心地教育。 程熙聽得十分好笑,想逗逗他,便故作憂慮道:“可你實在太過誘人,我一看到你的模樣便難以把持?!?/br> “那……下回你蒙上眼睛?”夏焉在半睡半醒中出了個主意。 程熙微怔,約略想了一下那樣的情景,頓覺又隱秘又刺激,當即一口答應。 第二日睡飽醒來,程熙不見了,房間里干凈整潔,床頭整整齊齊地放著一套新衣。 夏焉爬起來穿好衣裳,推開窗享受了一下荷塘的清氣,回來照銅鏡,發現額上的淤青真地消了,摸上去也不疼了,想起昨夜的無理取鬧,不由地有點愧疚。 坐在桌邊捧著臉自責,肚子咕咕叫,他正準備出去找吃的,程熙便推門進來了,端著一個大托盤,其中杯盤碗盞散發著抓人脾胃的清香。 “早飯!” 夏焉跑去接托盤,將精致小食擺滿桌面,與程熙一同開開心心地吃。 一邊小口啃菜包一邊抬眼觀察,活像只小松鼠,程熙瞧得好笑,問:“你總看我做什么?” 夏焉咽下包子,道:“你好像和從前不一樣了,好像變得更成熟穩重了,還容光煥發!” 程熙自豪道:“經過昨日,自是成熟穩重、容光煥發。你的臉色也紅潤了?!?/br> “真的嗎?”夏焉揉揉臉,又跑去銅鏡前左照右照,程熙無奈道:“當心飯涼了,先來吃,吃完我有話同你說?!?/br> “嗯?”夏焉頓生好奇,端起碗大口喝粥,迫不及待地想聽程熙的話。 飯后餐盤撤下,桌面清理干凈,清茶泡上,夏焉目光灼灼,程熙認認真真,鄭重其事。 “我想讓你了解我的全部?!?/br> 程熙起身,對著夏焉優雅地抱拳躬身,道:“在下程熙,表字午陽,小名午兒,建平四年正月十五生人,家中有兩位父親、師父師娘、一位胞弟、一位與胞弟無異的師弟。兩歲學文,四歲習武,六歲做太子伴讀,十九歲登科舉與武舉狀元,授翰林院修撰、工部員外郎,二十歲時頭一次成婚,娶的夫人……恰也是你。二十一歲離京,任青州通判,二十三歲回京,擢禮部郎中,其間做過兩個月的寧安縣尉。我這人沒什么特別的好處,就是脾氣還可以,做事有耐心,也能堅持,你……”深深吸氣,“你可愿讓這樣的我做你的夫君,一輩子?” 夏焉怔怔地瞧著面前一本正經的人,最初覺得好笑,聽著聽著便感動而感慨了。 程熙明明有那么多優點,譬如英俊瀟灑文武雙全機智聰慧溫柔寬和……不一而足,可他卻一個都沒說,不是刻意謙虛,而是真地不在意,在意的反而是脾氣好、有耐心、能堅持這些。 但仔細一想,這些看似普通,實則極為艱難。 難怪他如此優秀。 于是夏焉也站起來,難得地雙腳并齊雙手放好,對著程熙一躬到地,說:“我叫夏焉,十八歲前叫譚嫣,住在前任左丞相府,五歲習字,然后沒做什么特別的事情,就看看雜書,或是趴在院墻的縫隙上看外面。十八歲時知道了親生爹爹是當今圣上,回宮做了皇子。二十歲時知道了娘親的姓名經歷,二十一歲為娘親報仇,差點兒死掉,多虧有人不計代價地救了我,然后就到湖州宣梧縣做縣令,直到現在?!蓖涛?,清亮的眼眸閃動著,“我也成過一次婚,夫君……也恰好是你,救我性命的人……還是你。我這人才是真地沒什么特別的好處,咋咋呼呼,還貪玩懶惰,你、你愿意讓這樣的我做你的夫人嗎?也是一輩子的那種?!泵骖a微紅,低下頭小聲道,“你要想好?!?/br> 他的心緊張地怦怦亂跳。 片刻后,手掌被握住,懷抱擁上來,溫柔深沉的語調在耳邊回響:“愿意,千萬般愿意,再愿意也沒有了?!?/br> 夏焉由衷地笑了,眼眶微濕,使勁兒點頭道:“我也一樣!我、我也想讓你了解我的全部,我有個錦盒,里面裝著對我來說最最重要的東西,有很多都與你有關!我想給你看給你講,可惜現在沒帶在身邊?!?/br> “沒關系,等回去了看,我很期待?!背涛醣е?,“其實我也有個本兒,準確地說,是自從我習字之后,一年一個,一共有很多本兒,我每天在上面寫當日的心得要點。遇上你之后,那些心得要點亦大多與你有關??上КF在也沒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