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脫單了?！奔居陼r忽然道。

    “什么？”季旻越猝不及防，沒有聽懂，“你再說一次？”

    季雨時：“我談戀愛了?！?/br>
    季旻越聽到這個差點闖紅燈，他把車子調到自動駕駛模式，這才轉過身問：“你、談戀愛？什么時候的事？對方是寧城的？你走了這么一個月人家會不會著急？”

    “是宋晴嵐?！奔居陼r說，“你剛才說過的那位天穹江城分部，守護者七隊隊長?！?/br>
    季旻越回味過來：“他不是恐同直男嗎？！”

    季雨時：“彎了?！?/br>
    季旻越瞠目結舌幾秒，猛拍大腿：“你真行！”

    *

    季雨時去江城前停在車站的車已經被季旻越開回家了，于是他們直接回了季家。路上季旻越接了家里的電話，蘇阿姨為了迎接季雨時平安歸來，已經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好菜。

    和上次在氣泡世界時回季家一樣，庭院中繁花錦簇。

    如同小時候走過無數次那樣，季雨時路過門廊前手工雕刻的兔子，玻璃的窗花，回憶紛至沓來。

    對于現實中的人來說，他們僅僅是失蹤了一個月。

    對于七隊所有人來說，卻是像經歷了好幾輩子。

    季旻越走在前方，季雨時跟著進門。

    蘇阿姨系著圍裙從廚房走出來，一見到季雨時便心疼道：“囝囝瘦了，辛苦了！這一個月過得一定很難吧？”

    “阿姨?！奔居陼r伸出雙臂，主動擁抱了養母。

    “回來就好?！碧K阿姨拍他背部，有些哽咽，她一向是個傷感的類型，趕忙將這股子情緒壓了壓，“老師在樓上，一個月不你，反倒這時候拿起了架子，乖，去哄哄?！?/br>
    熟悉的話語，已經在氣泡世界中發生過一次的場景，似完全不同，卻又處處有相同。

    那個世界由他們真正的現實衍生，會遇到這樣的情況已在季雨時意料中。

    他閉了閉眼睛，什么也沒說，消化了這一切。

    這一次季教授仍然在書房里等著，見季雨時敲門進來，他關上手中的全息投影，扶了扶老花鏡：“聽說你違反規定，自作主張了？”

    林部長與季教授是好友，因此不怪季教授消息靈通。

    季雨時晚眾人一步回歸的事已經傳到了季教授耳朵里，知子莫若父，季教授不用思考就能知道他去了哪里。

    季雨時站在書桌前，眼睫半垂，是個知錯檢討的姿勢。

    但是季教授知道，這孩子知錯是知錯，卻不一定真的會改。就像他當初背著季教授考入天穹做記錄者一樣，煽動季旻越同他一起欺上瞞下，季教授被蒙在鼓里好久。

    果然，季雨時道：“不完全算是違反規定?！?/br>
    季教授將透明面板放到一旁：“說說?！?/br>
    季雨時：“您可能已經聽說過天穹母系統的事了?！?/br>
    季教授頷首。

    季雨時接著道：“除了宣告自己是母系統，它還自稱‘所有時代意義上’的天穹?！?/br>
    季教授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我們在它的安排下完成了不少高等級的任務?！边@一點季雨時只提了下便略過，著重后面的內容，“達成任務目標后，它給予了獎勵?；蛟S天穹內部現在還尚未認可它實施的獎勵，但是它確實有權限。所以我不完全算是違反規定，他們通過這一點是時間問題?！?/br>
    季教授終于開口：“但是你浪費了這次獎勵?！?/br>
    回到夢魘開始的那一年，卻什么也沒有做。

    幾年努力很可能付諸流水，他卻選擇了放手。

    季雨時沉默著。

    “你一定找到了更合適的方式?！奔窘淌诘溃骸班钹?，我很欣慰。你比我想象中還要堅強，這種解脫不是別人賦予你的，是你自己給的，你沒有變成時間的囚徒，這才是真正的解脫?！?/br>
    季雨時說：“我還是要回去的?！?/br>
    季教授點點頭：“那是當然，就是不知道你這么一來，會不會影響原有的積分獎勵……”

    “沒關系?！奔居陼r抬起眸子，“如果被影響，我可以重新開始積分?！?/br>
    自兒時開始，季雨時就過于內向沉穩，幾乎沒有孩童的幼稚天真，年少時也難見熱血。這一次去江城，給季雨時帶來的改變很大，他眸中的堅定、釋然，是季教授從前沒看到過的，讓季教授欣慰地濕了眼眶。

    沒發現對方的情緒變化，季雨時拉開凳子坐下：“老師，我借用一下您的筆?！?/br>
    季教授從抽屜里找出筆遞給他：“怎么了？”

    “用紙筆會比較安全?！奔居陼r拿過筆，又找到桌面的筆記本，“我在執行任務時，遇到了一個人?！?/br>
    鋼筆在紙上發出“唰唰”的聲響。

    季雨時憑借記憶力，寥寥幾筆，就分毫不差地勾勒出了一個人的外形輪廓。隨著細節的添加，紙上呈現出來的是一名中年男子的形象，圓臉，微胖，看起來很是和善。

    畫完了，他把它撕下來拿給季教授：“您看，您在十幾年前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十幾年前？季教授思忖著。

    季雨時這一次是執行守護者任務，時空是向前的，卻遇到了十幾年前的人，這說明不同順序的時空于某個時間點交疊了。

    事關時空穩定性，季教授即便好奇也沒有多問，只接過紙上的畫像仔細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