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崢搖了搖頭，拿出了一張紙, 指了指上下兩面，道：“此處地依舊是‘方’，不過創造的人很聰明，在‘方’的上下兩處都放置了生靈萬物，然后將地圈在一整個圓中，再讓代替‘日月’之物按軌道運轉?！?/br>
    雖然這樣依舊有很多地方與人界有差距，比如日照的時長距離不變，春夏秋冬只能在固定的地方的形成，但和妖界相比，已經是相當盡心盡力。

    這次赭老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在我們腳下的另一邊，極可能有一個人妖共處的世界?！?/br>
    金龍道：“至少，吾是這樣推測的。魔鏡曾提到的紅衣女子，現在想來，說不定是鳳凰他們?！?/br>
    “如此費心折騰的另外半個世界，用來扔垃圾，他們未免也太奢侈了?！崩先巳滩蛔≌{侃道，說完驀地想到，“既然魔鏡、尸體能扔到這邊，那就應該有辦法去到那邊不是？”

    “有一點赭老說錯了?！辈恢遣皇峭茰y得到別人的認可，敖崢的情緒略微輕松起來，“我們住的這側，估計沒怎么費心?！?/br>
    “多半是在初時直接以映照之術復制過來的，雖然現在可能大相庭徑?！苯瘕埖?，“這也暗和魔鏡‘鏡花水月’的卜文?！?/br>
    “龍君如此肯定，莫不是猜到陣眼在何處？”

    “若說映照之術，最好的媒介自然是鏡子?！卑綅樚ь^看向塔頂，“這里一共有兩面鏡子，一面是被扔進來的魔鏡，另一面……”

    便是在塔樓七層的，只能照出金龍模樣的銅鏡。

    “那鏡子唯獨能照出吾，多半是妖氣同源之故，”敖崢微微垂下眼簾，“只是不知，是吾兄長制作了那面當陣眼的鏡子，還是他自己便是陣眼?！?/br>
    能映射出如此龐大的世界，所需的靈力絕非尋常。

    “龍君既然已經推測至此，為何不去直接印證，而是在這里與我說明探討？”赭老疑惑道。

    方才討論那么大事情都頗為淡定的金龍，突然有些緊張起來：“吾只是，不知道該不該帶他一起去?！?/br>
    “他？”赭老很快反應過來，“拾語？”

    “另一側究竟是什么模樣，有沒有危險，貿然過去還能不能回來，皆是變數?！卑綅樰p嘆道，“吾若將他帶去，那邊已不適合人類生存又回不來該如何是好？若不帶上，萬一吾回不來，誰還能庇佑他一世安康？”

    就算找到陣眼，沒有正確使用的方法，要過去也是用強勢的手段，陣眼肯定會有所損壞，的確無法保證來去自如。

    而魔鏡見到鳳凰更是百年前的事情，海鰌之死又添一份不安不定，莫怪他諸多猶疑。

    赭老笑道：“這個問題簡單，龍君不妨直接問他的意見，好過自己瞎琢磨?！?/br>
    金龍一怔，忽而釋懷一笑：“赭老說的對，倒是吾過執了?！?/br>
    “你那叫關心則亂?！?/br>
    晏拾語被叫上來前，還在琢磨下次用酒和矮人換什么器具，沒成想一盞茶后，世界都變了。

    “簡單的說，”青年在地上劃了條直線，然后以該線為直徑畫了個小圓，再用同一個圓心在外邊套上個大圓，“我們看到的太陽和月亮，其實可能是在環里做勻速圓周運動的法器，在線的右邊房間里生活的是這個世界的主人，我們不小心掉到當倉庫的左邊，而小樓是倉庫和房間的一道門?！?/br>
    “現在，我們準備做的，是要踹門去拜訪房間的主人，對嗎？”晏拾語簡單地梳理了一下。

    啰里吧嗦解釋了兩遍情況敖崢：“……確是如此?！?/br>
    赭老笑道：“龍君，下次再有這么麻煩的事，不妨讓拾語代為轉達？”

    “我要去?！标淌罢Z立刻給出了答案。

    敖崢再三確認道：“你這邊的生活難得走上正軌，萬一回不來，所有的心血可就白費了，而且另一邊究竟是什么模樣，誰也不能保證?！?/br>
    “嗯，我知道?！标淌罢Z目光堅定地注視著金龍，“我要去?！?/br>
    敖崢很想問“為什么”，卻又有些害怕聽到青年的答案，因為那個答案必然會動搖他已經不穩固的心。

    “好?！苯瘕埰鹕淼?，“可要帶上什么？”

    “不等小黑一起嗎？”

    赭老回道：“總得有人留在這邊接應，老夫能捎個話，真要遇見麻煩事，還得指望小黑?！?/br>
    除了黑貓比較能打之外，最重要的是，所有炎黃妖怪都知道，他是老龍的親信，說話頂事。

    晏拾語想了想：“龍君，能借你的乾坤袋用下嗎？”

    “自然?！?/br>
    晏拾語扒拉開公文包。

    首先是衣：常穿的幾件疊好塞進去；其次是食：鐵鍋必須帶上，米、rou、菜、油和鹽一樣不落；接著是?。哼@個簡單些，有墊褥和被子就成；最后，青年將桃木劍別在了身上。

    儼然做好了十天半月回不來的準備。

    一旁等著的金龍，突然就笑了出來，沉重的心情也跟著輕松了些。

    “所謂，有備無患嘛?！标淌罢Z道，“如果非常順利，也可以當作去郊游野餐?！?/br>
    “拾語說的是?！苯瘕埿χ舆^乾坤袋，“剩下的，有勞赭老了?！?/br>
    赭老想了想，道：“那今天，我便替拾語說那句話吧?！?/br>
    “早去早回，一路平安?！?/br>
    這是他們第二次觀察那面銅鏡，就算從未有人來打掃，它依舊不染纖塵，光潔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