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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還指望,你能在死后變得可怕一點,兇惡一點,像個真正的男人一樣,停止了腰和我說話。誰知道——”伊蓮恩輕蔑地笑了一聲,唯恐無法激怒阿爾,“你跟你那個令人作嘔的怪胎女兒一個樣子,軟弱無能!” 就在伊蓮恩還要嘲諷他時,阿爾弗雷德開口了: “我和你,沒有一句話可以說?!?/br> 秦愈離阿爾弗雷德很近,幾乎就是兩步之遙,原本在伊蓮恩說出那些話的時候,阿爾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秦愈都要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在聽。但是當伊蓮恩提到愛彌雅時,這個模樣憨厚的男人神情微變,那一瞬間,周圍的空氣冷了下來。 秦愈可以發誓絕無半點虛言。 之后…… 沒有什么可說的,可以預見的結局。阿爾失去理智的模樣有多可怕,秦愈算是領教過了,他獨特的能力,讓人無法從噩夢逃脫,實實在在讓伊蓮恩吃了苦頭。 女人在地上翻滾,最后跌落入那個吞噬無數靈魂的湖水中,水花四濺,幾乎將離水面還有兩米遠的秦愈渾身濕透了。 水面很快歸于平靜,也在慢慢下降,阿爾的笑容多燦爛,伊蓮恩的眼神就有多怨毒。 一切似乎就此結束,但是秦愈和葛鄞都明白,這一家人的怨結永遠不會解開。 他相信酒鬼也明白,不然為什么這人跑的那么快?連稍后姍姍來遲的神訣都不見一面,顯然酒鬼知道這什么套路,早一步打算,離秦愈兩個遠遠的,免得他們想起來找他麻煩。 想到這里,秦愈不禁彎起嘴角,葛鄞看他這個模樣,問道:“笑什么?” “你看到酒鬼的表情了嗎?”前方的道路越來越清晰,兩旁的活死人也越來越少,秦愈一想到馬上就要離開這里,腳步輕快,整個人都輕松了起來?!斑@人可真有意思?!?/br> 葛鄞回想了一下,當時酒鬼在干什么:“你是說,他其實從頭到尾都在裝?” 秦愈點點頭:“酒鬼既然能在這里活過十年,且不論是不是在吹牛,但是他的確是有那個本事的。他知道我們不會做得太過分,肯定也料到了伊蓮恩會出來成為靶子,裝傻裝無知,能夠分散我們的注意力?!?/br> 然后這人就趁著混亂之際,逃跑了。 “不一定?!备疔醇m正他:“我原本是真的要他死?!?/br> “……嗯,他作惡那么多,也是應得。不過我們又不是他?!?/br> “不重要了?!?/br> 葛鄞揮揮手,腳步放慢。 “也是,都不重要了?!?/br> 秦愈也停了下來,他緩緩看向前方,難以置信的柔和光線從那里傳來,明亮卻不刺眼。他無法用語言形容這是一個什么模樣的景象,那個出口給了他一種實實在在的存活感。 周圍沒有任何東西,但是又被無數的東西充滿。淡金色的斑點旋轉著從頭頂無知之處落下,灑滿整個地面;有溫度的風灌滿整個身體,每一個毛孔都被展開……在盡情接納這一切美好事物的時候,秦愈覺得自己身后有一雙手在推自己,這一瞬間他想到了那個時候。 一雙手,不知是哪個階段下的葛鄞,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將他推回去現實世界。雖然葛鄞不想談論這件事,秦愈卻不能當作什么都沒有發生,他在一次又一次的輪回抓住了他,不論是誰選擇了誰,他們終究跳出了那個莫比烏斯環。 而那些回憶的存在,且當做是對這份感情的考驗。 一種莫大的無助感席卷而來,秦愈下意識去找葛鄞,在這里,葛鄞是他唯一能夠抓住的浮木。 然后葛鄞握緊了他的手。 “沒事……我只是有點緊張?!?/br> 秦愈解釋道,他放下心來。近鄉情怯說的也許就是此時,葛鄞對這個世界沒有許多認識,也就沒有任何負擔,但是秦愈有些不同。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在矯情什么,明明之前已經回去過一次。 葛鄞淺笑,他先踏出第一步,然后徐徐道: “沒關系,我在這里?!?/br> 二人相視一笑,共同踏出了這片被陰郁詛咒的天地,去那沒有什么刺激可尋但是卻真實的世界。 在即將回到現實世界時,葛鄞拉過秦愈低聲道:“這對我來說,是另外一場挑戰?!?/br> 2019年12月,是個寒冷的季節。對于生活在兩百年后殘敗地球的葛鄞,是一個難以想象的年代。 秦愈攬住葛鄞,認真道:“那就讓我來做你的引導,在死去之前,我們會永遠在一起?!?/br> 葛鄞微微皺起的眉頭漸漸松開,他發現此刻自己無話可說,只嗯了一聲。 “我回去打一枚戒指給你,這次是我送的,不準摘下來?!鼻赜f,語氣似是對之前那次有不滿。 葛鄞笑了一聲,輕聲道:“不會摘的。 “你送給我的,就是你本人也不能拿走?!?/br> 神訣默默目送這兩個幸存者離開,他那落滿了螢火蟲的肩膀輕輕抖動,不知是在笑還是在哭,等到那螢火消散成點點星光,這一襲黑袍也隨之化為虛無。 “最后一份禮物,贈與給我尚未泯滅的良善?!?/br> 他轉身迅速離去,兩只原本空無一物的赤膊上,此時突然浮現了許多不明的黑色線狀物,將他的手臂纏繞。 他的身影消失在點點螢火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