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白深吸一口氣，這樣體積巨大的生物，體內的血液比人自然多上數倍，而且在水中……血會漸漸擴散，血腥味引來更多的喪尸魚。而且喪尸魚體內的血液是半凝固狀態，以這條喪尸魚的體積，到時候噴涌而出的估計會是大量半凝固的血塊和臟器，血塊難以融開，擋在頭罩上還會阻礙視線，到時候更難處理，江水涵也不會浪費那樣一個機會。

    江水涵應該也早就想到了，所以引來的是這樣一條大型喪尸魚。

    衛零之只聽到周身不斷發出的水聲，還有冒泡的咕嚕聲，水流的變化可以很清晰的感覺到，腳下沒有著力點，她緊緊牽著身前薄白的胳膊，跟著她身后在水里快速移動。

    忽然，她聽到一記十分響的撞擊聲，身前薄白發出隱忍的悶||哼，抓著她的手微微用力。

    衛零之迅速睜開眼看向她，薄白背對著她，身前漂起紅色。在深幽不見底的湖水里，那絲紅很顯眼，一點一點的越來越多，顏色越來越深。

    衛零之愣住了，緊牽著她胳膊的手不自覺有些松開，“你……沒事吧？”

    頭罩讓聲音悶悶的，有些低，而此時注意力全部放在那條喪尸魚身上的薄白并沒有聽到，手按在側腰上，血還是止不住的流。這樣過深的傷口無法用異能止住，否則傷口附近的血管和細胞組織都會直接壞死，甚至還可能影響到內臟，到時候就不止愈合那么簡單了。

    薄白看著那條喪尸魚魚尾上的倒刺，緊緊抿唇，傷口的疼痛讓她臉色漸漸發白，冷汗從額上一點點滑下，面罩里，她能聽見自己呼吸急促的喘息聲。

    那條喪尸魚再次轉過方向，快速朝她們這游來，同時張開巨大的魚嘴，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尖齒，幾乎不用想象，只要一被咬住，身體就會立刻被尖齒刺穿咬碎。

    薄白拉著衛零之迅速躲開，發了狠將水流逆轉，推動著這個龐然大物硬生生轉過方向。一直在遠處推波助瀾的江水涵察覺到了她的動作，并不急，她清楚這種魚的習性，哪怕是被病毒感染后，也依然保留著生前的習性。

    認定的獵物，不吃下下去它是不會輕易放棄的。在她和那個人拉鋸戰的時候引來這條喪尸魚，結果就早已注定了。

    果不其然，那條喪尸魚又自己轉了過來，目標很明確的朝薄白和衛零之的方向沖去，帶有利刺的魚尾在水里搖擺，出現的無數細小氣泡緩緩向水面浮去。

    衛零之想要看清薄白受傷的情況，微微探頭去看，還沒來得及看到什么，就被薄白拉著向一旁轉移，她看到了那條喪尸魚，也意識到了什么。

    薄白剛才一直是站立的狀態，那她們是怎么移動的？眼角瞟到四周湖水，衛零之緊張地抿唇，更加抓緊了薄白的胳膊，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耗了一會兒，薄白也終于意識到這條喪尸魚的難纏了，傷口血液從周身隔離圈滲出，融入湖水的深幽，身體的虛弱也越發明顯。估計著喪尸魚魚尾的長度，她臉色蒼白的看著遠處的江水涵，嘴角微揚，不像是在笑。

    抓緊身后人的胳膊，朝著江水涵的方向漂去，水流推開一切阻擋，身后那條喪尸魚追著游過來。衛零之強迫自己睜開眼，不知道是不是心跳的太緊張，呼吸漸漸有些急促，神經也越發緊繃。

    看著她們朝著這里過來，江水涵迅速反應過來，轉移位置，可薄白要的就是她動。薄白并沒有引著喪尸魚向江水涵沖去，而是打彎朝反方向游去。

    發現了她的目的不是自己，江水涵停了下來，遲疑的看向她。然而就在下一秒，迎面魚尾向她掃來，突然發生的情況讓她沒能迅速反應過來，也沒有時間給她反應。

    和薄白計算的差不多，喪尸魚魚尾在打轉方向時的搖擺會加快，不用算的有多仔細，以魚尾的長度和粗細，至少在一定范圍里江水涵停了下來，就絕對會被魚尾掃到。

    魚尾上密布的尖刺一瞬間破開了隔離圈，然后刺進她的身體，湖水涌||入，周身的湖水像是被血染紅了一樣，墨汁滴進清水里，漸漸暈開。

    這一擊比薄白先前所受的傷更加嚴重，魚尾上的那一段尖刺基本都是中間部位，最尖利最長。隔離圈在那一瞬間被破開，魚尾掃過后，江水涵已經沒有氣力去隔離湖水了，異能的過度消耗和身上的重傷，種種因素讓她置于最弱勢的存在。

    薄白繼續帶著衛零之躲避那條喪尸魚，濃厚的血腥味迅速擴散，漸漸引來成群的喪尸魚。

    感受著身體里血液外涌，止不住，已經無法受控了，江水涵臉上依然沒有明顯的表情變化，大概是在研究室里日復一日的實驗中，不再會產生帶有感情的面部表情了。靜靜地躺在水底，在湖水的浸泡下，泥土變得濕||軟，躺在上面軟軟的，后背上應該已經沾滿了泥。

    看著頭頂湖面，黑黑的，就連一絲光線還沒有，看不清四周深幽的湖水。過了許久，她的眼睛還睜著，但沒有光。

    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使身體上的不是致命傷，在沒了隔離圈后，氧氣自然而然也沒有了，泡在水里，會加快血流的速度，更別提先前受傷的那一瞬，喪尸魚魚尾上的尖刺已經刺穿了臟器。也說不清楚，是因為窒息還是重傷不治，真正的死因是什么。

    隔著一層透明頭罩，衛零之卻隱約嗅到一股血腥氣味，或許是心理的影響，也可能只是自己太過緊張而感到的錯覺，稍微抬頭看著身前的人，想詢問她的情況，卻因為四周喪尸魚群的不斷攻擊給打斷。

    沒有了江水涵隨時作亂，薄白便放開了手準備迅速解決這些家伙，那條巨大的喪尸魚橫沖直撞的直接朝著她們游來，那張巨嘴始終張開著，不斷有擋路的中小型喪尸魚被直接誤吞。

    薄白微微側頭看向身后的衛零之，發現她的臉色似乎不是很好，忽然瞟到她身后的氧氣罐，頓住了一會兒。

    掀起巨大水流卷起那些體積較小的喪尸魚群，讓它們無法靠近，而那條巨大的喪尸魚在里面毫不受控制，很輕松的就穿過了水流中的魚群。

    因為考慮到血腥味會吸引來更多的喪尸魚群，所以薄白才始終沒有動手，但現在情況不同，衛零之明顯因為氧氣不足產生了反應，要是再不換氧氣罐的話，會發生什么不用想。而且現在她也撐不了多久，側腰上傷口附近的皮rou已經發白，在不斷地劇烈動作下，傷口裂得嚴重，她沒有多少力氣了，痛感讓她變得異常清醒，也很清楚現在……

    緊皺著眉，薄白環住衛零之，避免她待會兒因為脫力沉入水底。那條喪尸魚很快便游到跟前，張著巨大的魚嘴似乎是想將她們一口吞下。

    就在一刻，從魚嘴里，魚目中，魚鰓縫隙里，血水迅速滲出，夾雜著血塊和內臟，周圍的湖水瞬間變得渾濁。它停了下來，在身體里的血液和臟器全部流出后，只掛著一張巨大魚皮的魚類骨頭沉入水底，帶著它的頭。

    四周湖水里迅速游來大量喪尸魚，薄白知道，要快點離開這里了。

    衛零之感覺很悶，心跳的很快，但頭卻發昏，有些呼吸不過來，頭輕輕靠在薄白的肩上，看著四周湖水里不斷出現的喪尸魚群，明白自己現在的情況。

    或許……會死嗎。

    喪尸魚群擋在了倆人上方，密密麻麻大群喪尸魚的存在，不停地撕咬著之前那些臟器和血塊，也有很多喪尸魚盯上了她們，朝這里游來。

    無數喪尸魚的尸體沉入水底，四周幾乎是一片血水，但仍不斷有喪尸魚群圍上來。這就是薄白一開始顧忌的地方。

    幾次差點被穿破隔離圈，薄白知道，再這樣耗下去吃虧的絕對是她們，這些喪尸魚像無窮無盡一樣，不管她殺多少還有更多冒出來。

    她看不到側腰上的傷口，也不知道現在傷口的情況，但漸漸虛弱的感覺確是她能感覺到的。

    衛零之的意識已經有些不清楚了，再次睜開眼，看見的是一片血紅，內臟和血塊漂在跟前，不斷有長相恐怖的喪尸魚湊上前想要攻擊……

    很熱，悶熱，頭罩里幾乎全是熱氣，有些無力的靠在薄白肩上，雙手環著對方的腰，薄白也是這樣環抱著她，緊緊的，像是怕她掉了。

    這應該……是她們這輩子相擁最緊密的時候了。

    就在這時，忽然衛零之看到一條體型很長喪尸魚，直直的向著薄白后背沖來，虛弱的聲音被擋在頭罩里，沒有傳遞出去。

    大概也是漸漸無力了，薄白沒能及時察覺，發出一聲悶||哼，在那條喪尸魚準備再次攻擊的時候，撤掉了隔離圈，用最后的所有異能掀起巨大浪濤，喪尸魚群隨著水流被四處分散，獲得了暫時的安全。但與此同時的，沒有隔離圈，暴露在外面的傷口泡在湖水里。

    水中的喪尸病毒會順著傷口侵入人體內，然后一點點的，將人變成喪尸。薄白知道，就算她現在帶著衛零之游上了岸，估計也不會活多長時間，她不是對喪尸病毒免疫的那一類人。

    緊緊環住身前的人，薄白迅速向水面上游去，身后，喪尸魚群開始追上來，她沒有回頭。

    眼皮越來越沉，很困，強撐著最后的一絲意識，衛零之看著她們后方那群追趕的喪尸魚，還有四周深不見底的湖水，恐懼和害怕在這時早已不算什么。有些遲緩的微微轉過頭，看著薄白蒼白的側臉，還有從她身上不斷滲出的血，再看向那些正一點點追上來的喪尸魚群，衛零之緩緩閉上眼。

    一瞬間，強大電流幾乎傳遍了湖水，無數魚尸從水中漂浮在水面上，只披著一層皮的魚骨尸體占了大半，電流在湖水里發出滋滋聲。

    不知過了多久，衛零之耳旁不斷傳來嘀嘀聲，還有……漸漸離開的腳步聲。

    ‘咔擦’

    關門聲。

    一點一點睜開眼，窗外的太陽有些刺眼，許久未見光線的眼睛在這樣的刺激下有些難受，緩了好一會兒，雙眼這才勉強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