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節
后半夜,云聽畫繞著整個御獸宗飛,一直飛到天亮才停下來。 他進屋,看到蘇飴糖在修煉,便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后才收心,接著開始打坐調息,穩固境界。 到中午的時候,瑤光峰那邊傳來了個好消息。 柳鹿瑤醒了,她的小鹿血脈力量還在!也就是說,她的修為和修煉資質都不會受到太大影響,只要把身體養好,修為境界也會很快追上來。 蘇飴糖也為柳鹿瑤高興。 只是相比起下三天一片和平到處喜氣洋洋,現在上界可以說是群龍無首,近段時間什么妖魔鬼怪都出來了,原本就殘酷的神跡現在更是掀起了腥風血雨,連一些主城,都不再安全。 空桑門主還沒能醒過來。 掃雪近幾日越發沉默,很明顯,局勢對他們很不利。 作為朋友,幫不上忙,只能看他日漸憔悴,大家心里頭也很不是滋味,但不管是下三天的他們,還是上三天的泉初見,對此都毫無辦法,空桑門主距離他們太遠了,他們能做的只能等。 幸好,那個密室是安全的。外面的人如今哪怕鬧得厲害,卻也沒辦法強行進入其中。 他們只能給掃雪加油鼓勁兒,就連云聽畫都主動摸了掃雪的頭,說:“我把運氣分一點兒給你?!?/br> 掃雪不太相信運氣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但別人的一番好意,他還是心領了,很誠懇地道了聲謝。 結果,從神跡內出來后沒多久,云聽畫就說自己有點兒頭暈,身子發虛,他斜靠在床上,衣衫半敞,露出好看的鎖骨,在一閃一閃的燈光下沖蘇飴糖眨眼:“娘子,給我補補身子好不好?” 明明滅滅的光線里,他容顏清雋出塵,長長的睫毛像是刷子一樣,輕輕掃過她的心湖,勾得她心癢得很。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兩人已經緊緊依偎在了一起。 蘇飴糖:…… 她又被色、誘了嗎! 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害羞什么的,不存在的。 不如換個新姿勢,紀念一下曾經純潔的自己! 轉眼,半年后。 “這幾日怎么都這樣的天氣?” 天黑沉沉的,像是有一場暴雨要落下來,卻一直在醞釀之中,久久不見雨滴墜落。 陽光被厚厚的云層完全遮蔽,御獸宗四處都黑乎乎的,已經有不少弟子在樹上掛了燈,還把夜光草擺在了院子里照明用。 “萬靈城都沒這樣,這云,在我們頭頂上安營扎寨了?!?/br> 手拿布幌子的姬大師道:“老夫掐指一算……” 話沒說完,就被范小艾打斷了,“師父,你沒靈氣不能算!” 她把小木棍兒拿著比劃幾下,又多了一個掐訣的動作,手指快速掐算時,眉頭時而蹙起,時而又放松,顯得十分糾結,最后,木棍墜地,她看了一眼說:“這卦象……” 晦暗不明,留連不安,糾纏不休,大事難成。 姬大師湊過去看了那卦象一眼,說:“卦象顯示什么,你看出來了嗎?” 范小艾猶豫了一下,正要說話,就見她師父已經拿出了一片荷葉頂在頭上,“說明馬上就要下雨啦!” 范小艾愣住,“是,是,是嗎?” 這片云都在頭頂好些天了吧,現在要下雨了嗎? 話音剛落,就聽頭頂上空轟隆一聲巨響,緊接著,好似烏云被雷劈出了一道口子,有陽光灑進來,與此同時,暴雨傾盆。 這是! 渡劫飛升時的天地異相。 還不止一個。 王憐枝早已經做好了準備,他需要做的,就是等而已。如今云聽畫終于突破,王憐枝感受到云聽畫那邊的靈氣波動之后,他不再壓制自己的修為,像是打開了全身的枷鎖一般,周身靈氣暴漲,足尖輕點,整個人飛入高空。 鳳首箜篌琴被他踩在腳下,足尖兒輕點時,琴弦已經發出了錚錚的聲音。 小鳳凰從他肩頭飛起的時候只有巴掌大小,隨著鳳凰升空,張開羽翼,像是一滴朱砂落在符紙上,眨眼間暈染開,把整張符紙都染成了緋紅。 它繞空飛行,將天上的烏云都遮蔽,眾人抬頭,便只能看見那一片火紅。 緊接著,瑤光峰上又是一聲長鳴,只見云聽畫踩著龍淵劍飛出,他出劍,劍光密織如網,將所有的雨水都吸附在龍淵劍上,就見劍身更加水潤剔透,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南琉璃帶了個好頭。 現在的修士飛升,都不是等著雷劈,而是主動上去挑戰了。 空中兩人,一人白衣勝雪,靜坐彈琴。 一人紅衣似火,揮劍斬斷雷霆。 蘇飴糖:“……” 周圍圍觀的修士一點兒緊張感都沒,紛紛拿玄音璧記錄,連小師妹都在說,她要寫一本兩人同時飛升的故事,名字都想好了——《絕代雙驕》。 蘇飴糖:我現在上去會不會被當成亂入的第三者…… 她倒是沒有那種靈氣在體內狂亂沖撞的感覺,想來是因為原本就屬于上界修士的緣故,渡劫飛升這個階段,蘇飴糖感覺不到什么明顯的變化。 但接引虹橋出現的話,她現在應該可以跟著一起上去了。天河瀑布淬煉是一定要去的,在里頭呆得越久,未來成就會越高。 這雷劫醞釀了好多天,真劈卻沒劈多久,不多時,黑云散盡,有彩虹懸空,架起一座通往天河瀑布的虹橋。 小師妹:“我還以為會出現兩座虹橋呢?” 姬大師:“那一個宗門好幾個修士同時飛升,得架多少橋?” 王憐枝站在橋上。 他眼神很淡,靜靜看著底下的修士。視線掃過顧星河和柳鹿瑤后并未停留,又看向了遠處。 顧星河心里頭還是有那么一丁點兒不舒服。 他曾戰勝過王憐枝。 然而王憐枝飛升了,他還沒有。 顧星河平時為人熱情仗義,在御獸宗內也幫許多弟子煉器,如今很受大家尊敬,他對其他人也都很寬容,但王憐枝,或許是先入為主的原因,他那高高在上的姿態,總叫人不適應。 他眼神冷漠,仿佛在他眼里,眾生皆是螻蟻。 就好比此刻,他站在彩虹之上,俯瞰底下蕓蕓眾生之時,那種冷漠疏離,像是冬日里刮起的刺骨冷風,叫人生不出好感。 相比起來,同樣是飛升,云聽畫就顯得親切得多,他從橋上下來,直接飛到蘇飴糖那邊,臉上從頭到尾都掛著笑,還能詭異地給人灌注希望。 顧星河:這種傻乎乎的都能飛升,我也可以吧??? 蘇飴糖他們這段時間事情都安排好了,跟白莞他們也徹夜交談過,安撫了爹娘的心。 為這飛升,他們已經做足了準備。 蘇飴糖被云聽畫牽著也上了虹橋,陸宗主他們好奇還想跟過去試試,哪曉得根本不行,只能作罷。 等走到了王憐枝的位置,蘇飴糖聽到底下的修士們喊,“等等,留個影??!” 那女修舉起玄音璧,喊:“別急著走,讓我多拍幾張!” 有現代走紅毯那味兒了。 云聽畫:“王隊長,你笑一個?!?/br> 王憐枝繃著臉,不吭聲。他以前是因為疼,所以臉上沒什么表情,后來么,私底下他也是會笑的,但現在這么多人看著,他感覺自己臉有點兒僵。 明明上去既是未知,還有更大的風險在等著他們,王憐枝其實有那么一點兒緊張,他看向下三天的眼神里都充滿了眷念,沒想到的是,他倆倒是心態很穩,神情放松得很。 那一天遲早會來。躲不掉,就微笑著面對吧! 蘇飴糖還傳音說:“那我數一二三,大家一起喊茄子?!?/br> “一、二、三……” “茄子?!?/br> 虹橋上,三人并排站立,面帶微笑地看著下方。 就連平素不茍言笑的王憐枝,在那一刻也走下了神壇,笑得露出了整整齊齊的八顆牙齒。 顧星河:…… 說好的冷漠孤僻呢? 果然是先入為主吧,因為愛鹿瑤,一開始的時候,他就有些針對王憐枝了。顧星河自嘲地笑了笑,此刻在回憶起王憐枝的眼神,又好似沒有那么多深意了。 或許,他只是想再看一眼這片土地,僅此而已。 那一瞬間,他也放下了心中成見,為飛升的修士送上了真誠的祝福。 顧星河:“一路順風?!?/br> 柳鹿瑤雙手合十:“平平安安?!?/br> 等三人飛升后,陸宗主仍是不放心,扭著姬玄問:“你看看,你再看看!我現在糾集人馬,做好準備,從通道上入中三天可行否?” 主要是不知道他們能在天河瀑布里呆幾天。 提前去的話容易打草驚蛇,還沒幫到他們忙,恐怕就被中三天的修士發現給滅光了。 姬玄:“那個通道,離天河瀑布那么遠,你們根本過去不了。安心等著就是?!?/br> “這哪兒安得下心??!” 姬玄:“你急也沒用啊?!彼朴频氐沽吮?,起身提著茶壺站起來,給對面的陸宗主也倒了一杯,“涼茶,喝了靜靜心,我瞧瑤光峰那曲璇光,也快飛升了?!?/br> “就連靈獸苑那夏苑主,也有一線希望?!?/br> “到時候都上去了,有得你忙?!?/br> 陸宗主:……你不要再說了。 “玄霄劍派有幾個你的老對手,看著也有飛升機會?!?/br> ……陸宗主心口中了好幾箭! 下界修士其實也不乏資質優秀的天才,只是因為出生在下界,修煉資源和天地靈氣都受限制,這才一直受局限罷了。 如今妖魔卷土從來,下界靈氣也陡然變得充裕,一些久久無法突破的修士,也開始打破那層禁錮,觸摸到新的天地。 至于陸吾名,天天不是cao心這個就是cao心那個,確實沒那么多時間修煉,當個大宗門的宗主,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