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地主家的傻兒子說她蠢,她怎么就這么冤呢。 就這么簡單? 可她心里頭始終有些忐忑不安,大概是女人的直覺吧。 購物完畢,云聽畫又帶蘇飴糖去珍饈閣吃靈珍宴,兩人剛在包房里坐下,菜未上桌,就有三人過來打招呼。 “云哥,蘇……” “云嫂!” 一個圓圓臉的小胖子笑嘻嘻地進門,很自然地在云聽畫旁邊坐下,“云哥你來珍饈閣都不叫上我,是不是有了嫂子就忘了兄弟呀?!?/br>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朝云聽畫擠了下眼睛,視線又在蘇飴糖身上停留一瞬。他本來就因為胖而顯得狹小的眼睛這么一擠,更是只剩下了一道窄縫。 “嫂子,我是周云方,你叫我周小胖就行?!?/br> 旁邊穿白衣拿扇子的也連忙道:“我是楚荀?!彼种噶艘幌律磉吥莻€安安靜靜站著的青衣少年,“這是我弟弟楚修?!?/br> 楚荀用手肘撞了一下楚修,“叫哥哥嫂嫂?!?/br> 楚修站得筆直,他看著蘇飴糖,慢慢開口:“云公子,蘇菁?!?/br> “我這弟弟練劍都練傻了,云哥別跟他計較?!?/br> 云聽畫擺擺手表示不在意。 “來都來了,一起吃,都坐?!?/br> 菜陸續上了,云聽畫跟他那倆兄弟開始喝酒,蘇飴糖默默吃菜,她發現大概是為了保持靈植的靈氣,這些菜處理得很簡單,雖說口感不錯,但吃多了也就那樣,蘇飴糖有些想念原來那個世界的重口味美食了。 她想吃火鍋!想吃辣! 蘇飴糖吃東西的時候,總感覺有一道視線時不時黏在她身上。 她沒抬頭,裝作不知道。 看她的人是楚修。蘇飴糖已經從蘇菁的記憶里翻出了這個人,楚修是個劍修,曾跟蘇菁在同一個劍府練劍,算得上同門,以前關系還算不錯。 在一次試劍會上,楚修輸給了蘇菁。 他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又挑戰了蘇菁四次之后終于服輸,恭恭敬敬地向蘇菁請教劍術。 蘇菁順手指點一二,自此兩人便有了些交情。畢竟那時候蘇菁的實力遠超同齡人,也沒什么對手,對于能夠跟她過招的楚修,她還是有幾分好感。 不為別的,只為了有人能夠喂她的劍招。楚修越強,堅持得越久,她打得才越痛快,不會束手束腳。 蘇菁被廢后就再也沒見過楚修。 卻沒想到會在這里碰上。 云聽畫不了解蘇菁,所以她隨便怎么糊弄都行,云聽畫也不會懷疑蘇菁換了芯兒。但楚修不行,楚修算得上蘇菁為數不多的故友,他對蘇菁了解頗深,恐怕一不小心就會露出破綻引人懷疑。 這個世界有奪人身體的邪惡功法,乃是一些修為高深的魔修能干出來的事,要是被誤會成魔修她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于是蘇飴糖悶頭吃菜,裝作沒接收到楚修的眼神暗示。 蘇飴糖:別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頓飯吃完,云聽畫三人喝得醉醺醺的,還相約去斗獸場。 蘇飴糖看云聽畫沒站穩,伸手去扶他。 她伸手的時候,手腕上的古樸鐲子露了出來,那周小胖登時眼睛一瞇,臉色微變。 “嫂子哪用你動手,我來扶著哥?!彼烟K飴糖擠開,扶著云聽畫出門,走到門口時壓低聲音說:“哥,你怎么把銅三絞給她了。蘇菁現在是個沒靈氣的廢人,她哪里用得上高階法寶,上次你說要送我的呢?!?/br> 銅三絞是大瀾州最有名的煉器師古酌年輕時候煉制的法寶,既可當儲物法寶,又能變成攻擊法寶,三根銅絲堪比利刃,只需微弱靈氣便可激活,能輕易將金丹期以下修為的修士戳個窟窿。 就算對上金丹期修為的修士,亦有一定攻擊力,是小瀾州珍寶閣里頭的鎮店之寶。 周小胖求了很久,眼看云聽畫都快松口了,結果現在那銅三絞居然出現在了蘇菁的手腕上,這叫他心里頭極不痛快,偷偷拿眼剜了蘇菁好幾回。 本來醉醺醺都站得不穩的云聽畫忽地停下來,他從兜里掏出顆丹藥服下,瞬間恢復清醒。 接著站直了道:“在別人眼里,煉氣七層的你,三層的我不也是廢物?!闭f這話的時候,他還瞥了一眼旁邊所謂的青年才俊楚修。 楚荀立刻搖頭,“誰敢說,爺滅了他全家?!?/br> “我送你那么多法寶的時候,你怎么沒說自己不夠格用?!?/br> 蘇飴糖心里頭給云聽畫點了個贊。 這周小胖一點兒不掩飾自己的貪婪,把云聽畫當傻子呢,這樣的朋友,最好早點兒絕交。 “是是是!”周小胖連忙拍了自己嘴巴,他解釋道:“我們以前就挺瞧不上那些高高在上自以為是的天才修士嘛,嫂子名氣太大,我一時沒改過來?!?/br> “今兒斗獸場來了一批新貨,我們要不要去湊個熱鬧?” 云聽畫搖頭,“我說了帶她去百樂舫看憐君公子的?!?/br> 話音落下,其他三人皆是一臉震驚。 蘇飴糖:小朋友,你們是不是有很多問號?? ╯▽╰不瞞你說,我也很奇怪啊。云聽畫他這么執著于帶老婆逛青樓到底是為哪般??? 第20章 中毒 對云聽畫的安排,蘇飴糖內心是拒絕的。 蘇飴糖:“我也想去斗獸場看看?!卑贅肤呈裁吹倪€是算了吧!她沒那好奇心,穿越之前連小酒館都沒去過呢。 “不行!”沒想到能帶她去逛青樓的云聽畫竟不樂意帶她去斗獸場,“那里頭烏煙瘴氣血腥味又重,你身體差不能去?!?/br> “你先回家,我改天再帶你去看憐君?!?/br> “不……”蘇飴糖想盯著云聽畫,她害怕他在外頭惹出什么幺蛾子。 她正想示弱,軟噠噠地求一求云聽畫,就聽楚修忽然出聲,“蘇師姐,你臉色不對?!?/br> 他一邊說話一邊上前,傾身下來,手指都快戳到她臉上了。 蘇飴糖登時后退半步,略有些不滿地瞥他一眼后側過臉頰。 蘇飴糖:指什么指,你手指頭有劍氣呢,總覺得被他這么一指,她臉都微微刺痛起來了。 楚荀用力扯自家兄弟袖子,想把他拽回去,然而楚修實力比他高出不少,他壓根兒拽不動。 “楚修,你鬧什么!”他壓低聲音罵,“對嫂子尊重點兒?!彼疾粫缘米约疫@弟弟竟對蘇菁有意思,幸虧云聽畫只是把蘇菁當兄弟照顧,若真有了感情,這會兒只怕得火冒三丈。 云聽畫那簡單的腦子里壓根兒沒裝情情愛愛這東西,他聽到楚修這么一說,也學著楚修的樣子盯著蘇飴糖看。 楚修好歹隔了點兒距離,他往前彎腰,就差直接把臉懟到蘇飴糖臉上了,“你臉上有什么?” 他的臉湊得極近,小刷子一樣的睫毛都好像要掃到她臉上了一般,蘇飴糖還看到他眼睛里有淡淡的琥珀色,像是兩顆大大的貓眼石兒。 她伸手按在他腦門上輕輕一推,聲音軟綿綿的,“有什么呀?我照照鏡子?” 不曉得為什么,突然有點兒乏力,說話都提不起精神。她扭頭看了一眼窗外,正午的陽光晃得刺眼,莫非是午后犯困了? 兩人頭抵著頭,挨在一起說話格外自然,畫面充滿曖昧。楚修身子繃緊,只覺得心頭發悶,宛如劍氣在體內亂竄,叫他哪哪兒都疼。 那位曾經清冷如云端仙子的蘇師姐,怎么會變成這樣了呢?嬌滴滴的聲音是在跟云聽畫撒嬌? 因為修為被廢,她就沒了傲骨,甘心跟云聽畫這樣不學無術的紈绔子在一起生活了! 不,那是因為她沒得選擇。 楚修眼神晦暗,袖中拳頭已然捏緊。他覺得眼前畫面極其刺目,很想上前一步,帶著蘇菁師姐遠走高飛。 楚荀用手擰他的腰,沒擰動,自個兒還嘶了一聲。 媽的,他那腰跟鐵板一樣,修為高就是了不起。這特么是親弟弟,換做別人,他管他死活。還是周小胖攬住楚修的肩,說:“走,走我們前面等?!?/br> 恰這時,云聽畫又開口了。 “你這里有一點兒青灰色?!?/br> 他也伸出手指去擦她臉,剛擦了一下,身后的楚修就厲聲呵斥:“住手!” 云聽畫眉頭一皺,得,現在什么人都敢跟他比嗓門了? 正要發脾氣,就看到他手擦的地方掉了一塊皮,他手一抖,快速拿開時手指刮到了蘇飴糖的臉,直接在她臉上劃出了一道血槽。 白嫩嫩的一張臉,此刻看著極為可怖,跟異聞錄里頭橫死的女鬼差不多。 偏偏她還渾然不覺,手伸在嘴前打了個哈欠,睜著一雙迷蒙的眼睛問:“青灰色,難道是沒休息好?” 她要伸手揉眼睛,楚修再次阻止:“是毒,你中毒了!” “臉,臉,你的臉……”楚荀嚇得聲音都哆嗦起來,倒是旁邊那周小胖反應快一些,“莫非是這些吃食有問題,王掌柜,人呢,滾出來!” 蘇飴糖這會兒才摸出面鏡子。 對著鏡子一照,她登時手一抖,鏡子都險些沒抓穩。 鏡中的臉上潰爛一片,像是長了一片膿瘡。 她中毒了?在食物里?誰要害她! 那么漂亮一張小臉蛋,怎么一眨眼就成了這樣,偏偏她都不覺得有多疼,要是沒忍住癢抓幾把,看到滿手膿血豈不是要瘋掉。 修真界真的太兇殘了!出個門就被人悄無聲息地潑了硫酸,從前一直生活在法治社會的蘇飴糖心頭惶惶不安。 她有點兒慌。 王掌柜上來后也嚇了一跳,不過他立刻讓人把桌上的飯菜全部留存,命店內負責這一桌的食修立刻到場,接著又派人去請鎮上的丹藥師,等一切安排下來,這才斬釘截鐵地道:“讓幾位公子受驚了,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給幾位公子一個交待?!?/br> 楚修緊盯著桌上的靈食。 再看清楚其中一盤菜中一點兒不起眼的小碎屑后,楚修眼前一亮。他走過去,仔細查看,“果然是蘊石草?!?/br> 現在就得等那個丹藥師過來了判斷這是幾葉蘊石草,若是高階就比較麻煩,低階的話,治療起來相對簡單一些。在場眾人,只有他神識強大能發現這些異常,只有他能幫到她。 她那個廢物相公,能做什么? 楚修深吸口氣,轉身正要將自己查探到的真相告訴蘇師姐,就看到蘇菁手里拿了個丹藥瓶,問:“就這么直接喝嗎?” 云聽畫斜睨她一眼,沒好氣地道:“難不成還我喂你喝?!?/br> 王掌柜:“這毒還未確定,您的解藥是否對癥還不知曉,貿然服藥怕是適得其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