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畜,等虐吧!_分節閱讀_61
霍改帶著滿頭的陰云走回萬思齊身邊,萬思齊看自家弟弟耷拉個腦袋,一副被人搶了狗骨頭的模樣,忍不住摸摸他的頭,順嘴道:“哪只狗欺負你了?” “狗?”霍改被萬思齊這毒舌給震撼了,這還沒問清是誰吶,咋就直接把人丟畜生道去了。 萬思齊淡定改口:“誰欺負你了,哥幫你報仇?!?/br> 霍改作西子捧心狀,貧嘴道:“你弟弟我被那不知是人是狗的在心上砍了千八百刀,碎得跟餃子餡兒似的,您打算怎么個報仇法兒???” 萬思齊想了想,湊到霍改耳邊小小聲說了句:“……” 霍改猛地打了個寒戰,繼而滿面通紅,扭頭不語。 萬思齊對霍改說的是——那要是個男人,我就打斷他三條腿。那要是條公狗,我就打斷它五條腿。 弟控哥哥太給力啊太給力,欺負弟弟你傷不起啊傷不起。 第56章 目的乃果然不純 清茗居,京城最大的茶樓,卻偏生開在京郊,倚山而立,引溪而入,前后二進,前廳闊大,庭院幽靜敞廣,花木扶疏。 這地兒的賣點就是清幽雅靜,但今日卻是熱鬧非凡。有那文衣儒衫若干,三三兩兩聚作一起,有的端坐于大廳之中,有的游逛于庭院之內,后面又跟著仆從小廝丫鬟之類,手托茗團茶具,只等斗茶會開始,各展手段。 萬思齊挾著茶罐立于霍改身后,掃了眼庭院的方向,勾著頭低聲道:“上邊兒的人恐怕還要等會才來,他們不來齊,斗茶會是不敢開始的。你若待得無聊,不妨去花園轉轉?!?/br> 霍改坐在椅子上小小地打了個呵欠道:“那些個亂逛的雅士,哪個不是花開流淚、下雨傷心、大雁飛過就想起娘親的主兒。你弟弟我,也就是個花開看花、下雨淋雨、大雁飛過就想吃燒雞的貨,風景啥的對咱還不如這茶點有意義,可惜就是少了點兒?!?/br> 聽得這新進秀才的彪悍發言,再看看霍改右手邊空空如也的青花瓷盤,萬思齊的眼神黑犬黑犬地漂移開,斗茶會貌似該是文人的聚會而不是吃貨的扎堆對吧? “這兒的茶點很好吃?”萬思齊問道。 “你要嘗嘗?”霍改拿起手中那最后一塊茶點,在萬思齊眼前晃了晃。 萬思齊失笑:“我可沒興趣虎口奪食?!?/br> 霍改猶疑片刻,盯著手上那最后一塊差點,目光纏綿了好一會兒,最終一咬牙,閉上了眼。 某吃貨沖著萬思齊勾勾手,萬思齊俯首帖耳靠過來。冷不防,唇上被堵了一物,張開口,那物事帶著淡甜從唇齒間擠入,吸了津液在舌尖粉粉化開。是茶點! 萬思齊將點心不動聲色地咽下,唇角不禁意間揚起分毫:“果然美味?!?/br> 霍改的心在滴血,說實話,他真的一點也不想將茶點分給別人,但,誰讓……萬思齊是不同的呢? 霍改握拳,身為一個職場中人,絕對不能犯“老板聽牌你自摸,老板夾菜你轉桌”這種低級錯誤。萬思齊誰啊,自己的衣食父母,目前的頂頭上司!所謂老板,那就是和別扭受一個屬性的生物,說不要的時候,心底肯定想著“eon,BABy!”呢,要是真傻不拉嘰地說不給就不給,回頭絕對會被找茬跪搓衣板的! 盤子空了,百無聊賴的霍改只得定定地看著青花瓷盤,用目光演繹啥叫深情追憶,“伸手?!?/br> 霍改被萬思齊冷不防的一聲嚇了跳。條件反射地伸出手,四塊茶點奇跡般落到了自己掌心。 “咦?”霍改驚喜抬頭,望向萬思齊。哥們兒,你改姓科波菲爾了么? 萬思齊望天,給霍改留下了一個帥斃了的下巴以供瞻仰。 霍改美滋滋地將四塊茶點一一吞吃入腹,摸著微微鼓起的肚子,瞇起眼,幸福地打了個小飽嗝。 萬思齊的手指微動,最終仍是放于身側,問道:“還要么?” “不了?!背院煤茸愕幕舾臎Q定投桃報李,體現一下員工的高素質,時時刻刻工作,分分秒秒加班?;舾奶统鲂渲械募埦?,開始開始埋頭苦讀。 只可惜萬思齊并不是霍改那以壓迫員工為己任的老板,見霍改臨陣磨槍,忍不住悄聲問道:“可是背不住那行茶令?” “早背熟了,左右無事,我只是想將要點再溫故一番罷了?!被舾膯T工連忙將紙背著放在桌面上,表示自己業務熟悉,技術過硬。 “嗯?!被舾牡臏蕚涔ぷ鞯降兹绾?,萬思齊是親自把了關的,他只是怕這孩子臨場緊張,但一想到這娃之前解決茶點時的英勇勁兒,萬思齊由衷覺得,自己那純屬想多了。 “我盤里的點心呢?!”不遠處陡然傳來一聲驚呼。 霍改給嚇得一抖,循聲扭頭,視線緩緩飄向隔壁那桌……對方盤中原本壘成盤龍狀的五塊茶點如今只剩下了最后一塊,孤零零地杵在瓷盤中央,好不可憐。 霍改瞬間頓悟了之前思齊科波菲爾大變茶點背后那不得不說的故事。 一秒后,霍改臉色大變,驚呼道:“我盤里的點心怎么也不見了?” 杵在后邊一直做淡定帝狀的萬思齊唇角一抽,又迅速恢復到面無表情。 那失主循聲而望,只見霍改手邊的瓷盤比自己還要凄涼,僅余零星糕點渣渣錯落而置。 霍改搖頭嘆息:“人心不古啊,世風日下。罷了,我還是出去走走吧?!?/br> 說罷,罪犯霍改沐浴著受害人同情的目光,一臉痛心疾首地走出了前廳。同謀萬思齊緊隨其后。偷吃二人組憑著驚人的犯罪默契,順利逃離現場。 門口除了侍從外倒是沒什么人,五月正是花木繁盛的時候,放眼望去,一片深碧淺翠。忽而,見一華麗馬車穿了野草蔓蔓的郊野,徑直向清茗居行來。車輪在草地上壓出兩道深綠的車轍,攪了花草,碎了翠紅,嬌黃嫩紫點點飄篩而出,飛濺到枝蔓草尖,像是猝然綻開了一路的花兒。 有人喊道:“來了,來了?!?/br> 廳中人紛紛走出,做出恭迎的架勢?;舾谋蝗f思齊拉著,尋了個邊角站好,等著圍觀那傳說中的評審大人。 馬車在門前停下,一清俊童子下得車來,躬身撩開了車簾。隨即下來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頗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霎時間,人聲鼎沸,皆為問好之聲。被擠在后面的眾人也蠢蠢欲動,似是想要湊上前去,躬身行禮。 霍改只覺得耳邊有氣息暖暖拂過,隨即響起萬思齊那清冷淡漠的聲音:“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起過的,清茗居的總掌柜,人稱羅老。是品茶的行家?!?/br> 那羅老下得車來,卻是侯立在車旁,未幾,又見一男子出得車來,沸騰的人群霎時靜寂無聲。木簪,青衫,修身,俊顏,朗潤清華,風雅絕世。 “那位是陳柏舟,陳大人,官從三品,六月將南下就任坤州刺史。素愛品茶,據聞是個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的君子?!?/br> 萬思齊的聲音再次響起,霍改卻是什么都聽不清了。霧靄模糊了眼眸的明鏡,激蕩的血液湮沒了心底最后一點清明…… 當初是誰借了我膝,檀青的衣袖在琴弦上拂過,一勾一抹皆是纏綿悱惻;當初是誰接了我盞,素白的指尖在縱橫中披靡,一棋一子皆是逸致幽情;當初是誰解了我衣,絹狂的行草在花箋上鐫刻,一字一句皆是凄楚追憶;當初是誰結了我發,濃淡的墨色在宣紙上渲染,一筆一劃皆是伊人風姿。 魚水之歡時,那人在耳邊深情喃喃:“谷風,谷風……” 哭訴衷情時,那人在高處輕蔑冷笑:“一介孌童,竟也敢自抬身價,和谷風相提并論?!?/br> 皮開rou綻時,那人在眼前微笑溫雅:“谷風,莫為這等娼物氣壞了身子,要怎么處理自然隨你高興?!?/br> 谷風,谷風,總是谷風,那么惜你、戀你、慕你的萬仞侖,算什么? 有人抱了自己的腰,往后急拖;有人捧著自己的臉,焦急呼喚:“小侖,小侖……” 霍改從萬仞侖的夢魘中醒來,隔著淚幕,正看到萬思齊那萬年不變的死人臉難得地呈現出了幾許慌亂無措之意。 “哥……”霍改的聲音有些啞,哭腔藏在嗓子里,隱忍得招人疼。 “怎么回事?” 霍改看著萬思齊那幽暗的眼神,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小菊花你特么想玩兒死我嗎?每回見Boss都害得老子瞬間從彪悍冷酷哥變成傷感文藝小青年,之前躲在犄角旮旯里變身就罷了,這回大庭廣眾之下,注意點兒影響你能爆么,能爆么?! 霍改掃了眼馬車那邊,還好,萬思齊一開始把自己拖到人群后了,避免了被人圍觀的杯具發生。要是被陳柏舟看到自己之前那副癡男怨夫的死樣子,又是一場麻煩。不過,能在這兒碰到陳柏舟,其實并非偶然而是必然吧,如果真是這樣,之前的種種疑點也就說得通了。 “到底怎么了?”萬思齊看霍改眼神亂飄,又將之前的問題問了一遍。 對了,這兒還有個旁觀者急需處理呢,不過,現在有件事還是先確認清楚的好。 霍改熟門熟路地從萬思齊袖中掏出方巾,將眼淚草草擦干,開口道:“陳大人是這次的評審?” “是,怎么,你認識?”萬思齊聲音聽著有點沉。 “我不認識?!被舾奈丝跉?,輕輕問道:“你事前就知道陳大人會來是么?為什么,事先向我介紹斗茶大會時卻對此只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