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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山蘅險些暈過去。 “師尊想死,想壯烈是吧?”重九將他翻過來,扣著細白的腕子舉到頭頂,一雙眼睛紅得像兔子。 北山蘅懵然搖頭,“不想……” 話未說完,腕上別多了一截細布——是他前幾日買的發帶。重九一手攥緊他兩只手腕,一手捂住他的嘴,復又帶著浪潮而來,卷住他沉入瀚海之中。 不知折騰了多久,直到日沉西山,暮色四合,這場潮涌方才緩緩退去。 重九放開了手,將人攬進懷里,用被子將兩他裹起來。 北山蘅睜著一雙渙散的碧色眸子,累得連動動指頭的力氣都沒有,卻還惦記著一件事,“那日,通天崖……” 他的聲音過于微弱,重九附耳過去。 “我不是要赴死……”北山蘅薄唇翕張,汗順著他的喉結滑下,在空氣中洇開旖旎的氣息,“我不知道那是個圈套。我以為……我能回來。我怎么會丟下你自己去死……” 重九心里猛地一顫,忽然間,這些年受的委屈都煙消云散了。 他垂眸望著懷里的人,指尖擦過自己留下的那些星星點點印記,面上涌起一抹愧色,“師尊,我錯了?!?/br> 他低下頭,輕啄他的唇,“下次還敢?!?/br>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觀閱。 第60章 再啟程 暖陽初升,碧空萬里。 日光穿透院中的鳳凰竹投射進來,在桌前灑下一片斑駁的影子,隔著窗紙,能聽見檐下燕子搭窩時嘰嘰喳喳的聲音。 重九饜足靠在床頭,攬著懷中人,時不時撈起他的胳膊啃一口,手指纏著光滑的發絲繞兩圈,掐掐腰,揉揉腿,像是小孩子抱著心愛的玩具,怎么也玩不夠。 北山蘅猶在睡夢中不愿醒,被鬧得煩了,便下意識地去撥那只作亂的手,卻又被人捉了腕子,含著他的指尖又吮又咬。 “瞎鬧?!北鄙睫亢觳磺宓亓R了一句,抬腿去踹他。 重九順勢抓住他的腳踝,沿著小腿肚向上親。睡夢中的人終于驚醒過來,眸光帶水地看了他一眼,神色惶然:“真的不行了……別再來了?!?/br> “好吧?!敝鼐艖賾俨簧岬厝鲩_手,拿過外袍將人裹住,親了親他的臉,“師尊餓了吧,我去買些吃的?!?/br> 北山蘅懨懨地點頭,眼皮沉重。 重九幫他把被角掖好,擺了個舒服的姿勢,拉上簾子退出來。前院照壁背后,站了個身姿挺拔面容溫潤的男子,負手面朝著他行來的方向,顯然已等候多時。 見他出來,林浪吹了聲口哨:“微臣還以為殿下會心情郁悒,特意趕來看一看,想來有教主悉心照料,倒是微臣多慮了?!?/br> 重九唇抿成線,面色冷淡,“林先生到此有何見教?” “想請殿下吃杯酒?!绷掷送砗笃沉艘谎?,搖搖頭,“看樣子教主今日是不能下床了,殿下便賞個臉如何?” 重九寒聲道:“我還記得上一次林先生請的那杯酒?!?/br> “形勢所迫,皇命難違?!绷掷烁尚陕?,一手扯了他的袖子,大大咧咧往外走。 重九沒想掙脫他,只垂眸看著兩人的動作,忽然出聲:“我小時候見過你?!?/br> 林浪動作一頓,斂起笑。 “我父王圈禁在府,鮮有來客走動,只每逢年節時必有人送賀禮,我六歲那年就是你來送的?!敝鼐盘痤^,定定地望著他。 “受朋友之托,照拂一二,難為你還記得?!绷掷瞬[了瞇眼,眸底流轉著昔年種種舊事,最后都化作一聲無奈輕嘆,“那殿下還記得旁的什么嗎?” 重九跟著他向外走,腳步放緩了些,想了想,沉聲道:“還記得我走的那一日?!?/br> 林浪靜靜聽著。 “我少年時有個愿望,要拜這天下武功最高之人為師,學得一身武藝。七歲那年,父王同我說,這愿望可以實現了?!彼Z氣漸低,眸中星光驟然一暗,“他讓無量法師帶我去南疆?!?/br> “無量法師?”林浪敏銳地捕捉到這個關鍵名字,眼神一閃,“這是殿下昨日想起來的?同蘅教主說了不曾?” 重九愣愣地,“說了,但是他聽沒聽見我就不知道了……” 林浪揣測了一下他昨夜說話的環境,知道北山蘅定是什么也沒聽進去,只好沉默。二人走到桂衣巷口,就近挑了一家酒樓進去,尋張桌子坐下。 酒菜擺滿桌,林浪方對重九說明來意:“教主答應了陛下,要去楞嚴山取回那本流光策,微臣奉命前來問問,幾時啟程?” 重九把剛夾起的花生米放了回去,“林先生若要說此事,這酒我可就不敢吃了?!?/br> “不巧,這是你師尊親口應下的?!绷掷艘е曜有?。 “四叔怎么想的……師尊現在武功還沒恢復,那法藏豈是善與之輩?流光策也不是隨口說說就能拿出來的?!敝鼐虐欀?,滿臉不贊同。 “這事是陛下和蘅教主商議的,又豈容我一個外臣置喙?”林浪將筷子從嘴里抽出來,抿了口酒。 重九沉思良久,作勢要起身,“不行……我去和四叔說?!?/br> “等等?!绷掷税醋∷氖?,輕輕用力,將人拉回來,“恕臣直言,便是如今殿下去宮里請圣上收回成命,教主恐怕也不見得會高興?!?/br> 重九眉峰一鎖,緩緩坐下去。 “殿下須得知道一件事。那個人,從來都不是你的榻上囚鳥?!绷掷艘钥曜狱c著碗邊,似笑非笑,“他得先是月神教教主,然后才是你的師尊,你的意中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