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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師尊!”他揚聲喊著,無奈手足仍受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人拖走。 少年的聲音漸漸遠去,門輕闔,隔絕了所有動靜。 北山蘅微揚起頭,默默等待。 兩根帶著薄繭的手指擦過面頰,輕輕挑開了蒙面的黑布,將視線重新還給他。屋內陽光明媚,北山蘅有些不適地瞇了瞇眼睛,這才向來人看去。 四十歲上下的年紀,著一身玄色描金團龍紋直裰,長發壓在玉冠之下,面容間與重九有著三分相似,略一猜便知是誰。 他身后的太師椅上還坐著一位年紀相仿的男人,天青色的衣裳襯著身后軒窗疏影,望上去隱有積石列松之風。那人正盯著自己看,臉上帶著好奇。 北山蘅視線移回玄衣男人身上,薄唇翕張,吐出兩個字:“皇帝?!?/br> “眼神不錯?!蹦腥它c點頭,繞到身后將他的手解開,復又轉回來,在旁邊那把太師椅上坐下,腿蜷回去踩著椅子邊,“起來吧?!?/br> 北山蘅站起身,看了看四周,猶豫。 另一人看出了他的心思,站起身來,將自己那把椅子搬到他身邊:“教主請坐?!?/br> “多謝?!北鄙睫款h首。 皇帝手撐著腦袋,歪頭打量他,半晌,忽然撫掌笑道:“太傅,你看阿九相中的這個小娘子,白白嫩嫩的還挺好看??上Ь褪抢狭它c,也不知道還有幾年活頭?!?/br> 北山蘅瞬間來了氣,臉拉得好長。 “脾氣也不好,說你兩句就黑臉,不知那小子看上你什么了?!被实垧埜慌d味地笑著,把腿翹到桌上,換了個更囂張的姿勢。 北山蘅默不作聲地盯住他,眸光似淬了冰一般沉冷。 “悶葫蘆似的,沒勁?!被实垡娝徽f話,略感失望,斂了笑意道:“罷了,說正事。朕聽說蘅教主手里有一本書,集云滄五方勢力之隱秘,窺其可有傾覆天下之力?!?/br> 北山蘅眼微瞇,點頭,“正是?!?/br> “明人不說暗話,朕想要帝王之血那本?!被实垡性谝伪成?,好整以暇地說著。 北山蘅約莫摸清了他的來意,神色略放松一些,“那不巧,其余四本書都在我手中,唯有陛下想要的那本,在楞嚴山?!?/br> 皇帝略一愣,似是在意料之外,旋即道:“那沒關系,勞煩教主去將此書取來?!?/br> 北山蘅露出一絲淡笑,仿佛在說:你做夢。 “教主不愿意也沒關系?!被实蹖⑼确畔聛?,身子微微前傾,“只是瀾滄山的月亮你恐怕再看不到了,教主以后就在這深宮里,望著四四方方的天了此殘生吧?!?/br> 北山蘅眸光變幻,“陛下是在威脅我嗎?” “不敢?!被实蹞u頭,“只是朕不愿見到威震一方的月神教后繼無人,自此淪為江湖末流,實在令人唏噓?!?/br> 北山蘅動了動唇,似要說話。 皇帝下意識地往前湊去,期待他的答案。 就在他靠近的瞬間,北山蘅卻驟然從地上躍起,瞬息之間已掠至皇帝面前,探出沒受傷那只手,一把扣住了那節近在咫尺的脖子。 “陛下!” 侍立在側的太傅驚呼一聲,手向腰后摸去,還未摸到劍,頸間已抵上一個冰涼之物。 “別動?!北鄙睫恐讣饽鰵馊?,堪堪停在他喉間。 太傅動了動喉結,硬生生將要喊人護駕的沖動壓下去,目光在北山蘅面上游移不定。 皇帝眸中掠過訝色,“聽聞教主自通天崖后武功盡失,形容廢人,如今看來竟是謠言了?!彼硕ㄉ?,道:“你將朕的老師放開,他是個文人,拿劍也打不過教主的?!?/br> 北山蘅瞇了瞇眼,卻沒有松手,只道:“皇帝消息挺準,本教武功雖然尚未恢復到全盛,不過讓陛下現在駕崩還是綽綽有余?!?/br> “恢復?”皇帝恍若未置身險境,反而笑起來,“是在朕小侄兒的床上恢復嗎?” 北山蘅臉刷地一紅,“你……” “放心,朕不會同別人說的?!被实蹠崦恋貨_他擠眼睛,“教主既然威武不能屈,不受脅迫,那富貴能不能yin?你幫朕取來那本流光策,朕成全你倆。雖說我景清立朝七百年來沒出過男太子妃,但若為了國本考量,朕也不是不能為教主開這個先例?!?/br> “閉嘴!”北山蘅惱道,手指又收緊了幾分。 皇帝呼吸受阻,面上漸漸漲起紫紅之色,太傅瞧見了,忙道:“蘅教主,有話好說。若是皇帝在您手里出了什么事,難免又要引起時局動蕩?!?/br> 北山蘅聞言將手松開了一些,但仍轄制著兩人,垂眸思索。 他如今的武功還不及過去三成,即便是從這間屋子出去,也難突破外頭成千上萬的羽林衛,更別說還不知重九在哪里…… 只是如今箭在弦上,形格勢禁,實在是進退兩難。 看出他的疑慮,皇帝笑道:“教主不必擔心,往后都是一家人,你把朕放開咱們坐下來好好說?!?/br> “誰跟你是一家人?!”北山蘅冷著臉回嗆一句,甩開手。 皇帝揉了揉脖子,只笑。 北山蘅垂著眸,思忖片刻,道:“楞嚴山我會去,也可以將那本流光策帶給陛下。只是別再提什么太子妃之事,是去是留,一切都要看重九的意愿?!?/br> “不行?!被实酃纸幸宦?,“誰都知道那小子跟你穿一條褲子,教主不想呆在皇宮,他自然也不會接這皇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