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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檀一怔,望進他的眼里,淡淡道:“就是我從小便一直在做的,紅色的夢?!?/br> 紅色的,仿若火焰與鮮血的夢。 扇墜上的血玉映在楚懷珝眼里,他放開顧檀,隨手撥了撥扇墜,問道:“你這么喜歡紅色,難道也是因為那個夢?!?/br> 顧檀倚在墻邊,沉默半晌,笑道:“也許吧,反正從小到大,我看到紅色就會情不自禁的被它吸引?!?/br> “被吸引?” 楚懷珝敲敲手心,好奇道:“那你可知,自己一直做這個夢的原因么?” 顧檀思索了片刻,緩緩道:“爺爺說我小時候曾因貪玩而掉進了人家紅色的染缸里,所以才總做這樣的夢?!?/br> “那不應該會很害怕紅色么?” “嗯……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為年紀太小,不懂什么是害怕吧?!?/br> 楚懷珝沉默片刻,又問:“你在劉實家里做的夢也和這個紅色有關么?” 顧檀蹙起了眉:“也許吧,那個夢我已經不記得了?!?/br> 礦洞里安靜的可怕,偶爾響起幾聲碎石滾落的聲響。顧檀靠在石壁邊上,與楚懷珝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二爺生于京都相府,應是沒做過什么的噩夢吧?!?/br> 楚懷珝聞言挑挑眉,輕笑道:“怎么沒有,簡直是噩夢中的噩夢?!?/br> “哦?”顧檀眼睛一閃,馬上來了興趣:“什么夢?” 只見楚懷珝嘆息一聲:“夢到被我爹押著上書院聽課,參加科舉?!?/br> 聽他這么一說,顧檀忍不住笑出聲來,“這算什么噩夢?!?/br> 楚懷珝正色道:“這可是我最大的噩夢?!?/br> 說到這兒,楚懷珝突然好奇道:“我記得你曾說過你是蜀中人士,為何會想到來云州呢?你的父母呢?” “我從記事起就沒見過他們,我爺爺說,他們早就得病死了?!鳖櫶摧p輕吸了口氣,云淡風輕道:“后來爺爺也死了,我便離了蜀中到云州去了?!?/br> 楚懷珝聞言沉默半晌,只見他輕嘆一聲,伸手將顧檀擁入懷里,語氣歉疚中又夾雜了一絲心疼:“抱歉,我不該問這個?!?/br> “沒什么,”顧檀輕笑道,“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br> 礦洞里再次回歸安靜。 楚懷珝放開顧檀,抬步沿周圍走了一圈,墨扇敲過周圍石壁,發出‘咚咚’的聲響。 沒有回聲。 “看來這里是真的只有一條出路了?!?/br> 楚懷珝一邊說著一邊來到擋在出口處的圓石邊上,伸手拍拍它,輕聲道:“我們就從這里出去罷?!?/br> 顧檀聞言一怔:“嗯?現在么?” “不然呢?”楚懷珝回頭望向他,輕笑道:“難道你還想一直待在這里?” 話音剛落,只見楚懷珝將右手放在圓石上,閉眼調動內力凝于掌心,只聽‘咔嚓’一聲,那顆圓石突然裂開了一道縫隙。 隨著內力不斷凝聚,圓石上縫隙越裂越大,越裂越密集,只聽“嘭”的一聲,原本還是整塊的石頭已然四分五裂。 突如其來的光芒刺得顧檀睜不開眼,他瞇了瞇眼,伸手擋在自己眼前,好一會兒才適應過來。 見楚懷珝仍舊站在門口,顧檀挑挑眉道:“真是奇怪,二爺既是可以以掌力碎石,為何會被那小小的鐵籠困住?!?/br> 楚懷珝聞言搖了搖頭,輕嘆道:“若是放在平時,那鐵籠自然困不住我?!?/br> 他抬起左手,上面有一道細微的血痕,已經結了痂。 “這是……” “我在屋內中了他們布下的銀鏢機關,”楚懷珝苦笑道:“那鏢上淬了毒,一時間便封上了我所有內力?!?/br> 顧檀聞言抓住他的手細看,只見那道傷口雖然結了痂,周圍仍呈現出淡淡的紫色。 見他的確已無大礙,顧檀放了的手,嘴里不忘輕嘲幾句:“原來二爺就是這般引開敵人,全身而退的?” 他輕哼一聲,抱臂道:“之前二爺還總說我胡來,現在我是不是可以說說二爺了?” 楚懷珝聞言苦笑一聲:“你要說什么?” 顧檀聞瞇了瞇眼:“自然是說說今天的事了?!?/br> 從楚懷珝決定自己去引開巡邏之人時,顧檀心里就有些不滿,更多的還是擔憂。 楚懷珝不希望他涉險,他理解。 楚懷珝不希望他涉險,自己卻先遁入險境,他不理解。 不是不相信楚懷珝的本事,只是覺得自己不應該總是這樣被他護在身后;不應該眼睜睜看著他離開,自己卻除了焦心等待,再無他法。 顧檀承認自己技不如人,也正是如此,他向來不單靠武力取勝。 這里是個陌生的地方,處處危機四伏,難免會有意外發生。 眼角劃過楚懷珝的左手,顧檀皺起眉來。 你看,眼下不正是個意外么? 若是沒有刻意去尋他的蹤跡,若是沒看到他留下的記號,若是自己晚去一步…… 當然,若是沒有自己,楚懷珝也許也會有他自己的脫身方式。 可現在,他們是兩個人。 兩個關系親密的人。 顧檀越想越氣,他走至一旁,淡淡道:“二爺武功高本事大,顧檀明白,二爺擔心顧檀,做事之前都會先想著,先護著,顧檀也明白??晌椰F在想讓二爺知道,與其被二爺護在身后,我更愿意和二爺并肩站在一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