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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楚懷珝淡淡道:“本就沒什么要緊事,等王大人醒了,你們在做通報也不遲?!?/br> 話說到這份上,再拒絕到顯得自己不識抬舉。 王才不知楚懷珝為何而來,眼下只能小心翼翼的陪著笑,他抬手擦擦額角冒出細汗,道:“既是二爺體恤,小的替大人謝過了?!?/br> 這是楚懷珝第二次來到云州府衙。上次只忙著同沐云自斂房驗了廂黃的尸身,確實沒有仔細留意過云州府衙的院景。 王才帶著三人來到后堂。只見后堂的半月拱門前栽這兩棵合歡樹,不粗,卻也算得上枝繁葉茂。 沈枚突然道:“這是合歡吧?我在鳳鳴山上見過的,”他拍拍樹干,疑惑道:“合歡花期已經到了吧,它為什么不開花?” “樹齡還不夠,”王才解釋道:“我看這樹頂多也才剛種了兩三年,合歡要開花,那至少要五年?!?/br> 三人沿后堂小徑來到一片花園前,只見那花園里滿是粉色的翠菊花與丁香花,微風吹過,花香四溢?;▓@旁鋪列著兩條鵝卵石小徑,王才引楚懷珝往左走:“這邊便是主客房,也就是大人一開始為二爺準備的房間?!?/br> 楚懷珝盯著花園里的丁香看了一陣,聽到王才的話,這才站在小徑前向左邊瞥了一眼。只見那客房面北朝南,雙面采光,風水倒是極好,臨邊還挨著一個小池塘,景致倒算得上十分優美了。 他收回目光,垂眸思索了片刻,抬腳便向右邊走去。 右邊那條小徑里花園近些,楚懷珝凝眸細看,便發現那花團錦簇中亦是長了不少雜草,想來應是很久無人打理了。園邊上有一條雕木回廊,回廊有十來米長,連接著東西兩側的部分客房,那些客房看上去十分陳舊,就連階梯上都落滿了灰塵。 王才見他走過去,連忙小跑幾步跟上,道:“此處尚未來得及打理,實在沒什么可看的地方,“他頓了頓,又道:”大人差不多也該醒了,二爺還是隨我去前廳吧?!?/br> 楚懷珝未做聲,眼神掃過這片舊房,目光卻停在了一個角落。 “那里也是客房么?” 王才順著楚懷珝所指之處看去,只見在西客房的左邊,花園正后方還有一處小小的房間。由于花園內花草繁多又無人裁剪修理,這才便被遮擋在草后,不仔細看很難發覺。 王才搖了搖頭,緩緩道:“那個不是,我聽宋捕快說,那里曾經是上任知府張思的住所?!?/br> “哦?”楚懷珝挑眉看向他,“既是上任知府的地方,為何這般臟亂?” “這個…”王才支吾了片刻,尷尬道:“王大人從宋捕快那里聽了些…額,閑話,嫌它晦氣,就沒怎么收拾?!?/br> 說到著,他又補充道:“最近事務繁多,小的也沒能騰出手來整理這些瑣事,本打算過些時日了便把這里打掃一番,哪成想一忙便就忘了?!?/br> 王才與楚懷珝解釋間,便聽的身后有斷斷續續的腳步聲傳來。 眾人回頭一看,只見王元輝正氣喘吁吁的往這邊走,身后還跟著剛巡邏回來的宋喬。 見自家老爺面色不善,王才知道自己一會兒肯定要倒霉了,他低下頭,心里盼望著楚懷珝能為自己說兩句好話。 果然王元輝一來,先喚了聲“二爺”,扭頭便兇神惡煞的沖王才喊了聲:“過來!” 王才唯唯諾諾的走過去,卻被自家老爺狠狠地瞪了一眼。 王元輝昨日與地方豪紳聚坐一起尋歡,幾位鄉紳都是老狐貍,巴結有余,送的禮物也甚是討喜,王元輝一高興,不由就多喝了幾盅,這才一直睡到現在。 本是迷糊醒來起夜,哪成想剛一出門,便聽見有差人來傳信,說楚二爺來訪。 這消息可堪比醒酒湯,王元輝一個哆嗦,登時酒醒了大半,他連忙抓住那個傳話的下人,不確定的問:“你剛剛說的是楚二爺?” 下人也是嚇了一跳,慌忙點頭。 王元輝又問:“來多久了?王管家呢?怎么不早點來報?” “有,有一會兒了,”下人趕緊道:“王管家正跟著呢,說讓我看到大人起來在稟報?!?/br> 王元輝聞言趕緊擦了把臉,隨手披了一身常服便忙著趕來見人了。 “下官昨日暢飲無度,耽擱了不少時辰,還請二爺見諒?!?/br> 見他面帶愧色,楚懷珝開口道:“無礙,聽聞王大人昨夜忙至三更,楚某亦是不好打擾,便先讓王管家帶我四下看看了?!?/br> 楚懷珝說的委婉,王元輝面色一曬,趕忙道:“哪里哪里,二爺若有急事,直接譴人喚我便是?!?/br> 兩人又隨口寒暄了幾句,楚懷珝突然指著不遠處的花卉道:“我見這院內翠菊丁香到開的不錯,只是丁香花色濃艷,又喜陽,種在這偏院中,倒是有幾分不搭了?!?/br> 王元輝聞言抬頭望向宋喬,他才剛來云州府沒多少時日,這花自然是上任知府留下的。 宋喬皺眉沉思了片刻,道:“原本這里種的是四季竹,后來張大人嫌四季竹不好養,便改種翠菊丁香了?!?/br> “四季竹淡雅小巧,確實要比翠菊丁香強不少?!?/br> “誰說不是呢,”宋喬輕嘲道:“說種四季竹的是他,探親回來改種翠菊,丁香的也是他?!?/br> 他指了指身后的兩顆樹道:“這兩棵合歡樹,也是那時種下的,說要與心上人‘歲歲合歡’,一開始還以為指的是他的妻子,后來才知道,說的是沐春閣的那只老狐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