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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子沅肩上擔的擔子,很重。 重到此刻我與他彼此無言,唯有一揖。 當夜,李念給我送來了一箱字畫,不少都署了張載風的名兒。其實他府上根本就沒有張載風的畫,他甚至都不曾聽過張載風這個人,只是我順嘴提那么一句,讓他以為我有意于他罷了。 我與趙汝將這箱畫搬到庫房里,還沒來得及上鎖,便又有人來報,大皇子來了。 李修親自捧著一尊菩薩像,微喘笑道,“老師既信了佛,府里這念佛堂必不可少。學生問了,這是觀自在菩薩,最是慈悲心腸,適合供奉?!?/br> 我連忙掃了底座,讓他把菩薩像放下。 “這菩薩像得以五寶八珍裝填,學生為顯虔誠,親自填的?!崩钚迣ξ乙恍?,“金箔亦是學生親自貼的,老師只需用經文鮮花供奉便可。只有一點,供奉過菩薩的物品,都不能再做他用,學生特地問了?!?/br> 我再三道了謝,李修忽然嘆了一口氣,“老師,您說圣上為什么不立太子呢?可是我這長子太不合圣上心意的緣故?”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309 19:05:01~20200310 11:04: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2085964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42085964 8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93章 《太宗例》上說, “守器傳重,樹元立嫡”。拋開王皇后家世,李修即嫡且長, 圣上卻遲遲不定儲君之位……二皇子母家貴重, 他為人又有趣,就連喝茶都能想出別致的花樣來,朝臣中喜歡他的不在少數。大皇子日夜憂懼,也在情理之中。 我不知道該怎么接。 李修長相與圣上有七分相似, 尤其看向我的時候, 那眼神總叫我想到當年初登基的圣上,大概他也曾這樣看著鳳相。 今日李念先拋出了云空, 西涼國這樣明晃晃的誘惑,由不得我不衡量一下。 李修不甘示弱,晚些時候便親自捧著填了五寶八珍的菩薩像來見我。五寶八珍的說法, 我在丹州聽過一次。 尹川王呢? 他如此籌謀, 為的是李修還是李念? 亦或是……他根本就是為的自己。 他們內部也是幾方勢力攪和,圣上不過是個幌子,滁州兵變也只是一次試探。在最終目標沒有明確的時候, 人人都要保存自己的實力。 我迎上李修的目光,“那殿下是希望圣上立太子,還是不立太子呢?” 這不是一道選擇題。 第二日上朝,李修主動與我打招呼, “老師?!?/br> 李念緊隨其后, “昨日送去的字畫老師可還喜歡?” “多謝兩位殿下抬愛?!蔽覍扇朔謩e一揖,“用上品的字畫去供奉菩薩, 菩薩也歡喜的很,那字畫也愈發生動有趣了?!?/br> 又閑話片刻, 圣上到了,我們便各自歸位。 照舊是些閑事,唯關雋提了一次立太子,被方瑱不輕不重的擋了回去。 緊接著周垣攜家眷回京,禮部開始cao持李修的婚事。 皇子成婚,便要分府。 圣上與這嫡長子也不吝嗇,賜了寶親王一號,辟府別居。 相差不過十日,二皇子便也開始走這一套流程,圣上在閨秀名單里圈住了唐代儒的嫡女。二皇子李念,賜封裕親王,兩處王府遙遙相對,就連宮里的賞賜都一模一樣,看不出誰比誰更勝一籌。 我與劉成武合資開了個小酒館,正好馬凡閑著無事,便替我們做些拋頭露面的營生。 酒館的名字是我起的,叫江湖客。 雖這酒館仗著的是劉家的名頭,但實則賬目一直掌在我手里。 劉成武對我很放心。 起先我還道是同處奉議司的那些情分,有一次他喝多了,怔忪著說起我未入京師前的情形,“那個若白吧,其實不只是你,我也……” 于是我知道,原來我并非若白下手的第一個目標。 京師中但凡排的上名號的他都試過,劉成武栽過一次,僅僅是淺嘗則止的一次,卻足以叫他比我更早的看清了其間形勢,堅定不移的站在了明誠之身邊。 所以說,世家子弟,于這些事上,總有自己的分寸。 我當真慚愧。 江湖客里的酒賣的不錯,加上馬凡不知從哪里請來一個說書先生,我去聽過幾次,嘴上功夫格外了得,一時間可學出四五人的音色來,口技卓群,惟妙惟肖。 漸漸地,這酒館進賬,便超過田莊了。 為著場面好看,劉成武常帶著奉議司的同僚去吃酒,去多了,這酒館就成了一個小型的八卦聚集地。 其實最初設這酒館,為的就是搜集坊間的消息。 單一個奉議司是不夠的,鐵浮屠的人忠于方家,若非圣上授意,絕不會透露半點消息給我。而圣上于我,也實在是,太防備了些。 想過幾次撂挑子不干算了,我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被卷入這洪流當中,本也非我所愿。只是明大人偶有信來,提及他在丹州苦心經營,我便總想起余海和王福他們。 再一轉念,想到青衿和白鷺,想到如今跟著我的丁四平、趙汝、賀在望、鄭子沅和馬凡等人,這念頭便作罷了。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走上了這一條路,就再也退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