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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的廊要拐彎,哪里有一座亭,我一絲不落的都記著。 只是那時的我尚且年輕,走到哪里都只敢在心里艷羨,想著倘若有一日我能這般該有多好。如今我已是從一品蘭臺令——想來圣上的任狀已到了鳳相手里,否則他不會特意叫我過來。 從一品的蘭臺令,地位上幾要旗鼓相當。 我不再艷羨了。 我也不想過的如此豪奢靡費。 我們在素心齋前停下。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227 18:46:49~20200228 11:06: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鳳尾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81章 這一路我們走的格外匆忙。 從丹州經揚州, 過臺州,進望州,晝夜奔馳, 幾未闔眼。 進了京師第一件事是去承慶殿里給圣上請安, 如今來不及歇一歇,便又到了鳳相府上。 引泉侯在門口,對我微微躬身,“孟老爺隨引泉來吧?!?/br> 莫名想起第一次來鳳相府上的時候, 也是引泉出來迎我。那時我在屏風外他在屏風內, 初見這樣貴重不凡的穿戴,我以為是鳳相, 忙不迭便要去拜,卻惹得他一聲輕嗤。 如今再來,他已學會對我躬身了。 我點了點頭, 跟在引泉身后, 進了鳳相常在的那個屋子。 鳳相就在椅子上坐著,在看到我時,作勢要起身, 淡淡一笑,“游新來了,快坐下?!?/br> 游新。 游新啊…… 我父母沒等到給我起字的這一天,這兩個字亦是那老琴師取的, 他說京師里的人, 哪有單叫賤名兒沒大名沒字的?于是在問了我的生辰后,給我改了非原兩個字當名, 又取了游新當字。 薛芳從來不叫我的名和字,她只叫我郎君。 村子里的人都叫我的賤名兒。 我叫孟非原, 字游新。 這句話一直到京師才見了天日。 游新。 后來那么多人叫我游新,唯有鳳相這一聲,叫到了我的心坎里。 帶著長輩看晚輩的和善與笑意,仿佛當真是忘年交的好友,親切而熱情。 我在鳳相另一側坐下,引泉已去煮茶了。 “下棋嗎?”鳳相親自鋪開了棋盤,“你這么快就回來了,本相很高興?!?/br> 沒有一句多余的話,黑白兩子已在棋盤上擺出了陣。 “下官疏忽,該下官先來與鳳相請安的?!?/br> 我沒學過下棋,不過落了幾子便棋局寥落了起來。鳳相也不急著圍追堵截,反而有意讓了我幾次,倒像是刻意在養成我的破竹之勢。 “聽圣上說,丹州處置了一個縣丞?” “那縣丞謀害朝廷命官,欺男霸女,實在可惡?!?/br> 我落子,回答的謹慎。 “五仙縣還有個地宮?” 丹州地宮已開,亂局已成,鳳相此時問起,想來并非是在閑聊。 我又道,“是啊,原鹽運司使高士雯大人亦因此遇害?!?/br> “這案子可結了?” “結了?!?/br> 我思忖半晌,又落了一子。 鳳相下棋格外隨心,攏袖時便是一子。 不像我,每次落子都殫精竭慮,格外艱難,似要把整個腦子都填進去了一樣。 “本是高士雯大人發覺了地宮一事與王永有關,王永擔心此事暴露,便與西胡人勾結,買了香末蘇來投毒?!?/br> “一介縣丞,竟敢里通外國、謀害朝臣?”鳳相笑,“是誰破的案?” “是宋岸宋大人?!?/br> 我答。 “想也是他?!兵P相停下手,正好引泉送茶過來,“嘗嘗吧,荊南的須盡歡,本相記得你喜歡這個?!?/br> 于是引泉在棋盤上架了一張小桌子,擺好茶,我與鳳相一讓。 這茶我喝過許多次了,在丹州時賈淳青也以此茶待我,喝來味道卻與鳳相府上差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差在了哪里?明明就連用的杯子也是一樣的。 鳳相特意提到荊南,我便下意識接了一句,“荊南已并入丹州了?!?/br> “所以也算是丹州的茶?!兵P相一笑,“知道了這些,顯然沒有白去一趟?!?/br> 靜了半晌,鳳相忽然開口,“說來,古時以茶為聘,你可聽過?” 我點頭,這些東西,雜書上看得多了,并不陌生。 鳳相道,“神農嘗毒草,以茶解之。這茶便從那時候流傳下來,成了家家戶戶都要備著的寶貝。聘女娶妻時,常以庫中茶數來衡量一戶財力。所以古時送茶,便又有下聘的意思?!?/br> 我握著杯子的手忽然僵住。 仔細算算,似乎……只有鳳相送了我一遭茶。 不知此時提起,又是什么意思? 鳳相又道,“游新看過《離sao》嗎?” 我自然看過的,春試秋試必考的課目,里頭有些句子我甚至現在還記得。 “本相的心,便如屈夫子的心啊?!?/br> 他一聲長嘆,起身,原本擱在腿面上的木頭墜子便滑了下來。 這木頭墜子上系著五色的絲絳,大約是因為年久日常的戴著,有些褪色了,鳳相卻始終不肯打個新絡子再系上。 賢臣如美人,圣主以茶聘娶,《離sao》與茶,說的可是這個意思? 見我不語,鳳相又笑了一聲,“今日天色晚了,游新先回去好生歇息吧。原是本相思慮不周,你舟車勞頓,還要叫你來下這一盤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