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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牛一臉怔忪的看向余海,“草民好好的,為什么要去咒李老頭?” 這次除了王福,我們都愣了。 先前余海問話的時候我們都聽得清楚,是他說李老頭死了半個月了,現下里不過是一轉眼,他又改了口,且還是一副格外占理的樣子。 見我們都愣了,他甚至還往余海身邊湊了湊,“余縣令,前幾天他還去我家里搓牌了呢?!?/br> 王福朝我使了個眼色,我會意,連忙叫余海不必糾結這件事情,只當是自己聽岔了。王福在鹽庫當庫使,每月接觸的人不少,聯想他方才在堂內對我說的話,很可能知道些什么。 白鷺的jiejie和王福的家人因身在王縣丞府上,是而我們相關人員都不得去為她們裝殮,只能等著衙役們點驗完畢后的通知。 “孟大人?!?/br> 剛出了縣衙大門,我便看見了街角的若白。 不知道他方才有沒有去旁聽,大抵是沒有的,他這一身料子并不便宜,若與旁人擠一擠,早該起皺的,如今卻還是服服帖帖的樣子。他對我照舊是曾經那樣,疊手躬身,觸額推臂,本該如天水流波一樣的姿態。 我略一點頭。 往日里看見他總覺歡喜的緊,如今卻竟能心下澄明了。 “身隨浮沉是心在,如今大人一切安好,若白特來辭行?!比舭淄皫撞?,虎十三握住了長鞭。自打抽開長鞭,他一直不曾收回去,丁四平按住他的手,叫他稍安勿躁。 “來去有路,聚散隨緣?!?/br> 若白又是一揖,揖罷起身,竟一眼也不再往我們這處看了,徑直錯身而過,往前行去。 “他要去哪里?”丁四平低聲問。 我抬手叫他先不要說話,估摸著若白走出一段后,我才回身道,“找人跟住他?!?/br> 若白前來丹州,必然是得了尹川王授意。 放在以前,大約我會為若白的離去狠狠感傷一番,但如今心下澄明了,都不必仔細推敲,便知他接下來必有動作。 只是說來還是遺憾,無論多么錦繡傳奇的開端,到了結局,卻是這樣潦草又倉促。 這世上許多事都是如此,如一聲炮仗,在震天響里,震落一地的灰。 “他?” 丁四平有些疑惑。 我看向丁四平,“尹川王的心大得很,怎么可能你我剛到了五仙縣,他就跟來了?且你別忘了,圣上叫你我到丹州來是為著什么?” 話里有話,丁四平會意,便打算叫虎十三去跟著。 “換個人吧?!蔽乙膊缓谜f的太過,虎十三在通天寨的表現實在不夠好,他雖是丁四平的兒子,我此刻心里也信不過他。 “不礙事的大人?!被⑹埨t,“屬下有經驗了?!?/br> “還是叫虎大去妥當些?!蔽矣峙逻@樣說傷了虎十三的心,他到底還小,今日又經了這樣大的事,于是又道,“不過你現在先去跟著看看若白去了哪里,過會兒叫虎大把你換回來?!?/br> “說來這位……虎公子竟是丁大人的兒子?!庇嗪=恿嗽?,看向丁四平,“總覺得丁大人還年輕?!?/br> “不年輕了,半截入土的人?!?/br> 丁四平哈哈一笑,“不過是習武的人看起來年輕罷了?!?/br> 這話說的不大吉利,只是我習慣了,并沒有覺出什么,倒是王福皺了皺眉。 一路從街上轉進了縣衙的后院,在余海那處坐下,已有衙役來報,說唐代儒帶人回節度使府去了。 他如今自然不想看見我們幾個,回去也好,省的我們幾個還得想辦法去與他應酬。 只是余海和王福倒也罷了,我往后還是要往節度使府上去的。日后相處,這事亙在中間,總是個麻煩。 一時話畢,我們依次坐下。 白鷺還像丟了魂兒一般,知他今日不易,我們便叫他也坐下歇一歇。 青衿去買酒菜,虎大也接了信去換虎十三,青衿回來時,恰虎十三同時到了。 “大人,猜屬下見若白去了哪里?” “大人,猜青衿看見誰了?” 兩人一道出聲,接著又同時一讓,“你先說,” “虎十三先說吧,若白去了哪里?”我沖虎十三道。 “那個關過瘟疫病人的院子!”虎十三眉飛色舞,“大人那夜逛到那處院子里,就是屬下帶人伏擊的大人!也是屬下負責掏大人的委任狀的!” 余海忍不住,險些將嘴里的茶噴出來,就連白鷺也低低笑了一聲。 “他開了鎖,自己進去了?!被⑹值?,“不過往后屬下就沒看清?!?/br> 我摸了摸后腦,只覺得那處又隱隱作痛了起來。 “青衿呢?你看到了誰?” 丁四平見了我的動作,轉頭去問青衿。 “青衿回來的路上,瞧見一個人從東田那邊過去了,好像是明大人?!鼻囫茖⒕撇藬[在桌上,又看向白鷺,輕聲道,“白鷺,你跟我去那邊坐吧,先讓大人們吃飯?!?/br> 白鷺知道我們必然還會說其他的,聞言便起身跟著青衿坐到了另一處。 余海這里只有一張圓桌子,這張桌子上擺了書,方才青衿要擺酒菜,便將書挪到了另外一處。說來當真寒酸,余海怎么說都是個縣令,放眼屋子卻只有一張長塌一張圓桌,于是這圓桌便承擔了吃飯與看書兩樣功能。 聽我們說完了話,沉默許久的王福才又掏出了幾張紙,遞給我,“孟大人,這是自打有了瘟疫后,鹽庫里進出的鹽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