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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怪江夜白,甚至責備都不敢給他??伤矡o法贊成江夜白的做法,許久之后,秦衍終于出聲。 “業獄之門,已經打開了?!鼻匮苈曇舻蛦?,“到此為止吧,所有人都活著,不好嗎?” “靈氣供養不了兩界人?!?/br> 江夜白苦笑起來:“業獄和云澤只能留下一部分人,云澤欠了我們三千年,我們只是拿回我們的東西,不對嗎?” “我不知道?!鼻匮艿氖治⑽㈩澏?,“我不知道對錯,我不知道是非。師父……” 秦衍喚出聲那一瞬,江夜白愣了愣,隨后他就聽秦衍痛苦出聲:“放過我們吧?!?/br> 江夜白說不出話,他看著面前低著頭,緊捏著玉佩的秦衍,他好像看到了許多年前站在他面前,犯了錯的孩子。 那么多年過去了,兜兜轉轉,他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年少時秦衍就問他,什么是善,什么是惡,他如何做一個好人,他應當成為一個怎樣的人。 那時候江夜白還只是江夜白,他不記得所有事,他和秦衍一起坐在臺階上,仰頭看著天上運轉千萬年的星辰。 “能給別人帶來好處的,是善?!?/br> “讓別人給自己帶來好處的,是惡?!?/br> “幫助別人就是一個好人?!?/br> “我們小晏明長大,”江夜白轉頭看向秦衍,提著酒壺,微微一笑,“要是不知道要當怎樣的人,就當一個好人就是了?!?/br> 是他的錯。 他一個魔,為什么要教他的徒弟向善。 他一個魔,為什么會在看著秦衍向善那一刻,覺得發自內心的快樂。 他一個魔,就不該擁有感情,不該放縱感情。 “是我的錯?!?/br> 江夜白沙啞出聲:“你走吧?!?/br> “只此一次,就當你我師徒,最后一份禮物?!?/br> 秦衍聽得這話,他微微一愣,傅長陵單手開了藥瓶,吃了丹藥,撐著自己起身:“師兄,我們走吧?!?/br> 江夜白漠然看著他們,傅長陵站在秦衍身后,等著秦衍轉身。 而秦衍低著頭,許久后,他驟然跪下,顫抖著身子,恭敬叩首。 “徒兒,謝過師父?!?/br> 說著他叩了第一個響頭:“一謝師父,救命之恩?!?/br> 當年街頭初遇,少年執劍拉起他:“打從今個兒起,你就是我徒弟了?!?/br> “二謝師父,教養之德?!闭f著,秦衍叩了第二個響頭。 江夜白靜靜看著他,似如無垢宮上供奉的石像,悲喜俱空。 “三謝師父,十六年來,如父如師如友,大恩大德,晏明終生不忘。還望日后,師父似泰山安在,順遂無憂?!?/br> 秦衍頭叩在地上,低啞出聲:“不肖弟子秦衍,拜上?!?/br> “走吧?!?/br> 江夜白垂下眼眸,似是有些疲憊。 秦衍不敢看江夜白,傅長陵上前去,彎下腰來,抬手扶住秦衍。 “阿衍,走吧?!?/br> 傅長陵說著,扶著秦衍起來。 秦衍整個人都在抖,他整個人的力道都在傅長陵身上,傅長陵身上的傷口其實還沒有痊愈,可他一聲不吭。 他只是任由秦衍依靠著他,把所有壓力和痛苦,都壓在他身上。 他神色從容,扶著秦衍站起身來,然后他將手滑落下去,抬手握住秦衍的手。 兩人一起轉身,往山下走去,走了幾步之后,傅長陵突然停住步子,他沒有回頭,只平靜道:“當年的約定,兩百年,本是要遵守的?!?/br> 聽到這話,業獄所有人都看了過來,他們目光似如要凌遲一般盯著傅長陵,明修冷笑出聲:“你竟然還敢說?” “但是,當年葉瀾早早隕落,弟子孤鴻子違背了諾言。你們說得沒錯,云澤欠你們的??墒?,犯錯之人已死,如今活著的人……” 傅長陵聲音低下去:“又何嘗不是無辜?” “如果有得選擇,我想,這云澤大多數的普通人,大約都寧愿早早的死,也不想茍且的生?!?/br> “魔尊,”傅長陵轉過頭去,“能不能暫時維持這樣的平衡,共尋出路?” 江夜白沒說話,他看著面前兩個年輕人,好久后,他緩慢道:“我信過你們云澤人一次?!?/br> “我不信第二次?!?/br> 傅長陵抿唇,他盯著江夜白。 如今云澤只有乾坤城這一點喘息之地,業獄占著絕對優勢,怎么可能在這時候和談? 傅長陵點了點頭,平靜道:“我明白了,謝過魔尊?!?/br> 說著,傅長陵便拉著秦衍,在眾人注視之下,一路往山下走去。 眾人虎視眈眈,不少魔修躍躍欲試,但傅長陵威壓太盛,沒有一個人趕上前來。 終于有一個魔修忍耐不住,提劍朝著傅長陵砍了過去!然而秦衍還沒動彈,就看傅長陵周身結界大盛,那魔修當場飛遠出去,被一道劍一般的符文扎在地上。 “豎子無禮?!?/br> 傅長陵冷淡開口:“再敢上前,格殺勿論?!?/br> 那符文不知是什么符,被釘在地上的魔修并沒有死,但卻發出了極其痛苦的尖叫聲來,凄厲的哀嚎聲響徹天地。 得了這樣的威懾,沒有一人再敢上前。 兩人緩步出了無垢宮,等出了無垢宮后,傅長陵一口血噴了出來,秦衍一把扶住他,急道:“長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