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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又怎樣? 傅長陵反應過來這一點,在夜里趕緊翻過身,輕輕抽了自己一小巴掌。 能待在秦衍身邊,陪著他就不錯了,還胡思亂想著些什么呢? 秦衍就這么養傷養了十幾天,每天張二都從白玉城里打聽謝玉清的消息回來。 雖然云羽和上官明彥沒有什么消息,但他們三個人大概都在一起,只要謝玉清沒事,他們兩人應該沒什么事。 按照張二所說,謝玉清雖然受了傷,但在第五日就已經醒過來,現在全城都在籌備謝玉清的冊封大典,謝慎已經下了令,說謝玉清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兒,白玉城的公主,也就是未來白玉城的繼承人。 要把整個白玉城交給謝玉清,自然不會對她太過怠慢,于是短時間內,秦衍的目標就放在快速恢復自己傷勢上,打算等謝玉清冊封大典那天,混進城去找謝玉清。 為了快一點恢復,秦衍幾乎每天都在重復過著打坐、吃飯、睡覺的生活。他不出門,便連頭發都不打理,傅長陵看不過去,于是每天早上,他就負責在秦衍打坐的時候替他梳頭,擦臉,傅長陵能代勞的事情絕不讓秦衍做,一開始秦衍還有點抵觸,久而久之,竟也有幾分習慣了。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傅長陵還是總在打他耳釘的注意,稍稍不注意,傅長陵的手就要滑到他耳朵上,試圖把這顆耳釘摘下來。 熬了十五日,終于到了謝玉清冊封大殿,傅長陵提前跟著張二的人去打聽了情況,等夜里的時候,他便帶了兩件黑色長袍回了寒潭洞。 秦衍聽到傅長陵回來,他睜開眼睛,無聲注視著傅長陵。 那眼睛像是含了水一樣的,看得傅長陵心頭一跳,他知道秦衍想問什么,故作鎮定扭過頭去,將袍子放在了一邊,沒敢抬頭,解釋道:“今天我去城里打聽了,明天師姐會游城一圈,到時候我們可以混在鬼群里,是直接劫人就走,還是找機會和師姐說話,到時候再做決定?!?/br> “好?!?/br> 秦衍低聲開口。 當天晚上兩人只睡了不到三個時辰,天還黑漆漆一片,傅長陵就把秦衍叫了起來,他讓秦衍先起身洗漱,自己去準備了東西,然后手腳麻利給秦衍用發帶束了發,一面束發一面同秦衍吩咐道:“你是修仙之人,仙氣太重,等一會兒我給你一顆藥丸含在嘴里,這是昨天我從鬼市上買的,你含在嘴里后少說話,以免陰氣外泄?!?/br> “嗯?!?/br> 秦衍認真聽著他的吩咐,傅長陵給他束好發,來到他身前,抬手一掀,就將昨天帶回來的長袍披在了秦衍身上,順暢抬手給秦衍系上胸前的帶子。 他長得比秦衍高處半個頭,系帶子的時候低頭注視著秦衍,一面系一面繼續囑咐道:“這袍子上我封了幾只小鬼在上面,他們的陰氣可以遮掩你我的氣息,我們穿了袍子進去,就記得別脫,你不熟悉這里,到時候要跟好我?!?/br> 秦衍沒說話,他注視著傅長陵替他系帶子的手,等傅長陵伸手環過他的腰,還想替他系腰帶時,秦衍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僵硬道:“我自己可以?!?/br> “你是我師兄,”傅長陵笑笑,面上一派坦然,沒有半點狹促,將秦衍攬在他手臂上的手拉開,順暢系上了腰帶,低聲道,“我侍奉你,是應該的?!?/br> 秦衍皺了皺眉頭,他猶豫了半天,終于還是沒有多說什么。 傅長陵做的一切似乎倒也沒有什么不對,畢竟他也是這么侍奉江夜白,只是他慣來是一個人,就算有其他人在身側,也是他照顧別人,突然有了一個人這么照顧他,或許是他不習慣。 他不該對傅長陵有偏見,該更接納傅長陵一些。 秦衍思索著,慢慢說服了自己。 傅長陵神色坦然給他帶上帽子,然后自己也穿上了一樣的斗篷,拿出了許多年沒用的千面水,將自己涂抹成以前沈修凡的模樣,而后去旁邊取了一壺酒,提了劍,懸在腰上之后,便推開門,領著秦衍道:“師兄,走吧?!?/br> 秦衍跟著傅長陵走出去,傅長陵從門口取了一盞燈,走在前方。 黑夜里的萬骨崖伸手不見五指,只有傅長陵手中提的那一盞綠色的幽冥燈在夜里閃閃爍爍。陰風從小道外呼嘯著進來,傅長陵下意識擋在秦衍身前,等風到秦衍面前時,便失去了寒冷和凌厲。 傅長陵走了一段路,心跳才緩了許多。 他知道秦衍不習慣,也覺得自己造次,他是太想靠近秦衍,又總會無形中失去了這個度。 他和秦衍差別太大了,他想要什么,就會爭,而秦衍想要什么,只會等。 這樣的秦衍太美好,美好得讓他不敢觸碰,讓他覺得自己卑劣又自私。 他想學著他。 這世上所有事,所有人,他都可以由著自己的性子伸手去要,但唯獨秦衍,他內心深處,卻想要守。 守著這個人,等這個人的選擇。 傅長陵靜靜想著,內心慢慢平緩下來,過了一會兒后,他低聲道:“師兄?!?/br> “嗯?” “對不起啊,”傅長陵溫和道,“我幫你做這些,該問你的意見的。下次你要是不喜歡我做這些,同我說就好,” 秦衍得了這話,他沉吟片刻,終于道:“無妨?!?/br> “那就好?!?/br> 傅長陵說著,猶豫了片刻,他才道:“我對師兄好,終究要師兄高興,那才是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