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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山暗暗夸贊一句,這侍從也當真貼心,隨后便單手撥開瓶塞,往手心倒了些藥酒,又把葉蕭身上的中衣拉下,尋到那個被踢傷之處。 房中燭火昏暗,兩人又離得近,李青山低下頭來,視線本就有些受阻,但葉蕭后腰那塊腫起,在這樣的視物條件下依然十分明顯,他心口又是一滯,帶著一種復雜難言的滋味,將手心的藥酒按到那傷處。 掌心的guntang熱度讓李青山記起葉蕭還發著高燒,為了不讓他再次受涼,李青山把人整個地放回床榻上,拉過被子將人蓋好,這才把手伸進被窩,在后腰那腫起處時輕時重地揉動。 這一下又折騰了將近一盞茶時間,揉完藥酒,李青山替葉蕭收拾妥當,起身出門,見著侍立在門口黃誠,交代道:“好好照顧你家主子,明日能把藥喂進去最好,如果還是喂不進去……我最晚午時過后便到?!?/br> 黃誠當然知道李青山明日定然會忙到難以脫身,但他既然有此承諾,黃誠也不會回絕,他李青山便是再忙,在黃誠心里,還是比不過自家大人的身體來得重要。 是以他只低頭應了一聲,便將李青山送出了門。 ****** 回到府中,唐瑜已將馬春來盤問完畢,也將蔡權的所做所為了解清楚。 見李青山大步流星地走進廳中,身上帶著一股夜里的冷氣,面上亦隱隱覆著一層寒霜,唐瑜起先并未迎上去,兩人才大吵一架,他心里的芥蒂并未這么快消去。 隨即想到如今這局面,兜兜轉轉又回到了自己的設想上來,且他和李青山吵架只是內部矛盾,不能為此而影響眼下大局,這才無奈地壓下心頭火氣,站起身道:“從葉云揚那兒回來?” 李青山點點頭,并不提起葉蕭之事,只將目光瞥向跪在廳中的馬春來身上:“這人你盤問得如何?” 既然李青山不想提及葉蕭,唐瑜也就沒有再追問,他看著馬春來,將從這人口中得知的消息全部說給李青山聽,又道:“有了此人,明日且看蔡權還如何辯駁!” “行,你派人將他秘密送入宮中,該他出場的時候,就讓他在百官面前指證?!崩钋嗌揭诲N定音。 這時,從被葉蕭套出了實話以后,就置身于這場漩渦之中的馬春來,好似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忙結結巴巴道:“那位大人不......不是說站在國公爺一邊么,只要小人說了實話,就保小人一命,現在是要指證國公爺?不不不……不行的,小人不能這么做……” 他被五花大綁掙脫不了,便扭曲著身體劇烈地掙扎,嘴里還不停地念叨著:“小人怎么能指證國公爺呢……這不行的……” 李青山哪會管他愿不愿意,上去就是一腳往他心口上踹:“你費什么話,讓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再唧唧歪歪,老子現在就要了你的狗命?!?/br> 馬春來被踹得仰面倒在地上,心口的劇痛讓他明白,自己要是不識時務,這個煞神再補上一腳,自己這條小命可就真的沒了,偏他又是最惜命的,馬上就認了慫,嘴里“哎喲哎喲”地呼痛不停。 雖則如此,他還謹記著葉蕭說過要保他一命的話:“你們......你們不能殺我,那位大人親口說過要保我一命的!” 唐瑜側頭看看李青山的臉色,見他面上有些許松動,心下暗自一嘆,遂開口道:“想要保命,你明日只需實話實說便可,我們求的是真相大白,要你命來何用?” 馬春來見自己這條小命保住了,忙不迭地點頭答允,這時的他已經完全忘記自己才說過“不能指證國公爺”那些話。 翌日的大殿靈堂之上,蔡權指著李青山一口一個“莽夫”地激昂陳詞,打著為李楚千秋萬代著想的旗號,誓要把他這個“少主”名頭擼掉,把皇位拉拔到自己身上,得到滿殿文臣的熱切響應。 而李青山這邊大多是武將,論打嘴炮,怎么都比不過最擅高談闊論的文臣,一個個臉憋得通紅,被懟得啞口無言,他們紛紛望向殿中與蔡權對峙的李青山,只要他一聲令下,他們立刻就能沖出去打爆這些文臣的狗頭。 直到唐瑜帶著馬春來從后殿出來,面對弒君的罪名,蔡權先還咬死了不認,但事實勝于雄辯,又有馬春來這半個小舅子言之鑿鑿的指證,他自知大勢已去,當場碰死在李元培靈前。 蔡權一死,大局已定,唇槍舌劍的文臣們一時都沒了聲響,李青山當場下令,半月后舉行登基大典,隨后便親自領頭,與李殊一起,以子女的身份將李元培送入帝陵。 辦完此事已將近未時,送葬隊伍紛紛散去,各自回府,武將們一個個氣勢十足,雖在這種敏/感時候不能額手稱慶,行走間還是把頭昂得高高的,恨不得鼻孔朝天,文臣卻是一片萎焉,經過此事,縱使保住一條性命,往后做了李青山手底下的臣子,也得夾緊尾巴過日子。 除了這些文武大臣,一同先來送葬的李殊也需要回宮。 但自從大殿靈堂發生變故,她親眼目睹為了一個皇位,往日待她極好的蔡叔叔和兄長兩個人爭鋒相對、靈前爭執,最后甚至扯出了蔡權謀害先君之事,整個人就變得十分不對勁,往日的靈動活潑,此時也成了木木呆呆的愣怔。 李青山是真心把李殊當作小妹子看待,也早已發覺她狀態不對,先時為了完成送葬儀程,便忍著沒有問詢,此時諸事已畢,他走到李殊身邊,為免嚇著她,還特意放柔了聲音道:“妹子,沒事了,義父雖去了,往后還有兄長護著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