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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知九天門的活祭大典十五年一次,但具體是哪一年舉行,樞密院這么多年來只調查出了個大概,并沒有查出確切的年月。根據樞密院的密報來看,下一次的大典已然臨近。 若能得知最早一批人是何時進入開云寺,就可以大體推斷出大典舉行的時間。于是薛遙問:“你們之中,誰在開元寺里待的時間最長?” 重雪心里回憶了一番,說道:“應該是七娘,她上迦樓山已經十三年了。她原出生在江南富庶之家,正月十五和家人上街看花燈時走失,之后幾經輾轉來到開元寺?!?/br> 看來九天門為了搜羅這三千祭品,真是燒殺搶掠無所不用其極。薛遙想,這三千人背后不知還有多少家庭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重雪經薛遙提起,后知后覺地開始擔心起和她一同囚禁在開云寺里的姐妹,她支起身子半坐起來,有些不安地問道:“江紹那王八蛋曾說過明年我們就不在開云寺了,不…不玩白不玩。薛大哥,他這話是什么意思?明年她們會被送去哪里?” 重雪這話一下子讓薛遙來了精神,薛遙問道:“江紹的原話是怎么說的?” 重雪踟躕了片刻,緊接著就繪聲繪色地將江紹說這話時的情景復述了一遍,薛遙皺眉聽著那些污言穢語,心里不斷懊惱自己當時出手太快,讓江紹這畜生死得太痛快了些。 重雪年紀小,在開云寺里的活動范圍有些,薛遙原本也沒打算從她這里探聽出什么重要的信息,沒想到竟有意外收獲。依重雪言下之意,九天門的三千人活祭很有可能就是明年。 看來鏟除九天門一事已如箭在弦,需得通知肖沛,盡快擬出一套章程。 重雪將江紹的原話復述完,見薛遙遲遲未語,心下越發不安。她仰頭望向薛遙的衣角,惴惴不安地追問了一遍:“薛大哥,大家明年會被送到哪兒去?” 薛遙回過神,他將珠子放回懷里,低聲說道:“你們哪兒也不用去,明年你們就可以回家了?!?/br> 重雪萬萬沒有想到寺里的姐妹有生之年還有希望回家,她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驚喜地說道:“真的嗎!那…” 就在這么一瞬間,四周突然山河變色,一股強烈的魔氣從遠及近以排山倒海之勢襲來。短短一個瞬息整個清心堂都籠罩在一種山雨欲來的可怖氛圍里。 “噓?!毖b示意重雪噤聲,他察覺到來者功力強悍,不容小覷。 這些魑魅魍魎總算按耐不住了。 薛遙立即隱藏了自己的氣息,用氣音叮囑重雪道:“鎮定點,回床上躺好不要說話,我不會讓你出事?!?/br> 在強大的威壓下重雪的身體忍不住開始顫抖,她依言將自己埋進了被子里,暗自屏住了呼吸。 天上的烏云遮住了月光,滿天的星斗也在瞬間失去了光彩,四周突然暗了下來。陣陣妖風肆虐而過,吹得窗戶吱呀作響。在這詭異的氣氛中,迫人的威壓正一步一步向重雪的房間靠近。 來了。薛遙心想。 下一刻,房門應聲打開。 四周突然安靜了下來,沒有了風聲,沒有屋外的蟬鳴,甚至沒有來人的腳步聲。 在這萬籟俱靜中,有人開了口:“小丫頭?!?/br> 重雪緊緊閉上眼睛,不敢出聲。 來人繼續說道:“別裝了,我知道你沒睡著?!?/br> 薛遙渾身一震,這個聲音他再熟悉不過。雖然此刻這個人的聲音陰冷地讓他感到無比陌生,但他知道來人是林晉桓。 薛遙的手按緊了身邊的佩劍。 重雪裹緊了身上的被子,林晉桓周身的威壓讓她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但她不敢說話,甚至不敢呼吸,生怕露出一絲一毫的氣息。 但林晉桓這樣的絕頂高手豈是一個小丫頭可以糊弄的。只見門邊那道身影忽而一閃,下一瞬息就重新出現在重雪床邊。 林晉桓今夜的身法快地有些不同尋常。 只見林晉桓一把掐住重雪的后頸,粗暴地將她從被子里拖出來,毫不憐香惜玉地反手擲在地上。 重雪重重地跌落在地,撞倒了一張放著藥碗的小幾,破碎的藥碗將重雪的手割得血rou模糊。她渾身是血地趴在一地的碎片里,抖如篩糠。 他的手好涼。在這危險關頭重雪的腦海里一片空白,她漫無邊際地想道:簡直不像活人。 林晉桓站在一旁居高臨下地打量了重雪片刻,直到重雪幾乎要承受不住他的目光時,他這才緩步上前,屈尊降貴地蹲在重雪面前。 林晉桓抬手輕輕撫上她的下巴,強迫她看向自己。 重雪閉著眼,后槽牙控制不住地抖得咯咯作響。上一回在朝山堂的時候她壯起膽子偷偷打量過這位小門主,當時只覺得他相貌英俊為人也和善,不由得心生好感。而眼前這個人宛如地獄里爬上來的惡鬼,讓她不敢睜眼看他一眼。 “多俊俏的一張臉呀,怪不得他會喜歡?!绷謺x桓抬起重雪的下巴,瞇眼細細打量著。他冰冷的手指溫柔地摩挲著女孩的臉,像是在把玩一件珍愛的寶貝,但嘴里的話卻另人不寒而栗。 林晉桓湊近重雪的臉,柔聲道:“我是殺了你,還是毀了你這張臉?” 林晉桓突然的靠近嚇得重雪睜開了眼,她驚恐望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林晉桓的眼神冷極了。他的瞳孔里隱隱閃過瘋狂的紫光,張牙舞爪地仿佛下一刻就要將她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