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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枚天釘對準他白凈的小手心。 那婦人看著手中尖亮的釘子,旁邊丈夫催道: “別婦人之仁!它不是人,它就是一塊石頭!” “娘、娘、娘——!” 她閉了眼,一下子把那釘子扎下去。 “啊————?。?!” 小晏臨拼命掙扎著,天釘入骨,他的神力迅速消解,他一動不能動,像被釘死的蝴蝶。 “你這婆娘扎它手心有個屁用!你見過人扎手心會死的嗎!” 第二枚天釘對準了小晏臨的太陽xue。 “不不不不不!放開我,放開我————?。?!” 他不要將那千萬年來、好不容易得來的一點想、一點悲歡、一點喜樂,都消滅,他還想好好地感受這世間,他還想…… 四肢被摁住,全身不能動,第二枚天釘,從他的太陽xue里,一寸一寸打進去…… 慘叫聲瞬間穿透層層銅墻鐵壁,外面的火焰頓時撤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聲更比一聲急的敲擊聲,一槍長戟灌滿了精純靈力,向牢不可破的銅鐵壁一次次刺去…… 晏臨滿臉是淚地倒在地上,天釘入腦,腦海里浮出無數字句,字字都是: 消失吧、消失吧、消失吧…… 變成石頭就再也不會疼了。 只要他放下,只要他放下,放下這千萬年來化出的一點感知,重新變成不痛不癢的它,就能徹底解脫,再也不會有這種折磨…… 砰—— 無法用器物破開的銅鐵壁,被方天畫戟上鋪天蓋地的靈力生生壓碎了! “少主、少主——” 此刻,那些修士也趕到了,他們看著碎裂鐵壁中的景象,誰也沒有說話。 那個天道石化成的孩子,被釘了兩枚天釘,渾身是血地倒在地上。剩下四個人見仙家來了,迅速扔掉那個孩子,哭著跪地求饒: “放過我們吧!求求諸位仙家,行行好……” “你們私建死城,危害眾多仙民,還殘害下界的修士,那么多條枉死的人命!豈是說放過就放過的!” “那著實不是我們做的??!是……是它!天道石作祟,我們是被…欺騙了!” “是啊,我們本都是老實本分的仙民,手無寸鐵,什么法術也不會,怎么可能有辦法殺人呢?都是它在殺人!” “我們被它脅迫,才不得已到了今天這樣!” “去仙門公堂上辯解吧!” 修士們走進去,將這四人捆起來,正要押送走,突然聽到葉家少主冷冷的一聲: “處死?!?/br> 他們全都怔了:“少…少主?” 仙門之首的葉家確實有越過公堂、獨判獨斷的特權,但葉少主為人親和,向來不屑用葉家的架子壓人,而且私自獨斷會平白落人口實,被罵跋扈專橫,激起仙門其他家的眾怒。 “少主!三思啊,天道石才是這次的主犯,而且我們調查過,天道石沒來之前,這些人從沒有害過人,每年還都按時交貢金,確實是比較老實的仙民……” 葉危:“處死。勿復再議?!?/br> “……吾等遵命!” 那一家人連連喊冤,哭叫不止,被修士們塞了四塊石頭堵住嘴。他們被綁著拖到楓林里,口不能呼,四肢不能動,絕望地痛哭,看到四位修士舉起刀—— 砰—— 刀卻沒有砍向他們,而是砍了些草木,他們大喜過望,以為又有救了! 直到那些草木堆出一個柴火堆,架起了高架,將他們四個一個一個綁上去。 “唔唔唔唔唔唔……” 他們轉頭,看著倒在那邊的晏臨,想要再次呼喊他,奈何口舌里壓了一塊重重的石頭。此時,就見那縱火的瘋子一步一步走來,披著夕陽的光。 少年葉危指尖轉動著火靈氣,剎那間,細細的火舌舔著鐵壁銅墻的碎片,轉瞬就拼成了一個大銅爐,將這一家人罩了進去。 “既然你們老想著會被烤死。 “那便祝你們心想事成吧?!?/br> 烈焰灼灼,點燃草木,銅爐赤紅,一點一點將里面的人烤成人干,凄厲慘叫一聲賽過一聲,最后徹底沒了聲。 葉危面不改色地轉身離開。修士們震地說不出話,一時間,對這個眉眼溫柔、待人親和的少主,又敬又怕。 從犯被燒死了,而那罪魁禍首——作祟的天道石,還躺在那里,那孩子一動也不會動,永遠也不會死,卻也不見得還活著。 修士們悲憫地看了一眼,他們開爐收尸,清理林地,雖然心生同情,卻沒有一個人去管它。 天道石生來便是如此,化成人后,千萬年來修成的一點悲歡喜樂無處安放,便含了滿腔真摯在胸膛,時時刻刻把那顆真摯的心剖出來,送給別人,為滿身欲望的人不停地實現愿望,直到身心竭盡,又將那點悲歡徹底磨滅,四大皆空,化身天道。 它們注定要歷這一劫,無可奈何,無人可助。 紅楓林,夕陽落,赤橙余暉與血色楓葉交織著,晏臨躺在那里,睜著一雙眼睛,望著殘陽天際,無聲地痛哭,眼淚不住地流下來,流過他被泥土蹭得臟兮兮的小臉。 他的手心、額頭,被他曾經最親近的爹娘,狠狠釘下了釘子,鮮血汩`汩,流淌在土地里腐爛的落葉上。 葉??粗?、看著,沒有人來管這個孩子,所有人都在低著頭做自己的事,不聞不問不聽不看,仿佛瞎了聾了那個孩子就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