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大嫂被她突然的動作駭了一跳,看她神情激動,好笑說:“那你先把病養好?!?/br> “沒事,這點病算什么,我可以先在家里看鋪子?!睙嵫可闲念^,她現在感覺頭也不疼,鼻子也不堵了。 大嫂善解人意,也沒笑柳婉玗說一出是一出的性子,“現在外面也不安穩,家里在街上也有租出去的鋪子,你要真有想法的話地契可以拿給你挑挑?!?/br> 柳婉玗熱淚盈眶,“大嫂我掙得第一筆錢一定和你平分,等我病好了一定天天陪你去廚房?!?/br> 大嫂笑得花枝亂顫。 夜間,沈修宴從藥房里回來,柳婉玗還在點著燈看東西。 “桌上有吃的,餓了自己拿?!眲傔M門,就見柳婉玗頭也不抬的說。 這與平日不同的態度,讓沈修宴心頭一跳,不會是知道什么了吧。 走近,發現她手里拿的是城里的街市地圖。 “你看這個干嘛?”從鎮紙下面抽出一張,是一張地契,落款處是沈尤欽。 “你別動這個!我這放的都是有順序的,你別給我弄亂了?!绷瘾]看他拿地契,急忙起身搶過來,寶貝似的護著,“我現在也是要掙錢的人了?!?/br> 他來了興趣問:“你想開做生意?” 柳婉玗興致勃勃的點頭,把手里的地圖遞出去,“你幫我看看,哪塊地風水最好?!?/br> “這要看你做什么生意?!?/br> “我想買繡品!” 沈修宴摸著下巴,狀似認真思考,半晌,手指落在一處,“我覺得這地方不錯?!?/br> 柳婉玗認真觀察,大致在街道中間的地方,兩邊都是飯館,說不上是特別出眾的位置。 她剛想問為什么這塊地風水好,一抬眼覺得這地方還挺熟悉,順著街道瞄過去,果然旁邊一個轉巷第一家就是沈府。 “我不想和你說話,你簡直是我成功道路上的絆腳石?!?/br> 柳婉玗看他笑吟吟的樣子就來氣,“你先去睡,我要再研究一會?!?/br> “明天再看吧,”迎著柳婉玗惡狠狠的眼光,他默默的嘴里那句你又不懂吞了下去。 也許是有了精神寄托,柳婉玗這場拖了半個多月的風寒終于好了。 除夕前夜,柳婉玗才決定下位置,本想明天出去看看位置,而半夜里就聽見城里咚咚敲響的哀鐘。 睡夢中被吵醒,柳婉玗不敢置信,“這是……?” 沈修宴把狐裘拿來給她披上,“要變天了,穿厚點再出來?!?/br> 等她套上夾襖出來,院子里已經站了不少丫鬟,大多神情慌張。瑞文從屋子拿了個湯婆子出來遞給她,猶豫著小聲問:“夫人,這……” 沈修宴一捶定音:“現在不用人伺候,該干什么的接著做?!?/br> 他握著柳婉玗還是微涼的手說:“夜里冷,你還是進去吧,我去主院看看?!?/br> “我衣裳都穿好了,一起去,我現在進去也睡不著了?!?/br> 在門口和她拗一樣受涼,只好帶著她一起去。 大嫂的院子里也是點著燈,外面的哀燈還在敲著,厚重的哀聲隨著寒風一齊滲進心里,直讓人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第62章 哀鐘默下去后, 屋里一時靜下來,幾人面面相覷。 “這是皇帝死了的意思對吧?!?/br> 在這種時候大嫂還不忘糾正柳婉玗:“應該是駕崩?!闭f完她嘆一口氣,惆悵的說:“可惜了我前天冒雪出去買的紅燈籠?!?/br> 柳婉玗贊同的點頭:“還是今年的新樣式?!?/br> 沈家兩兄弟被這妯娌倆洗腦得甚至出現了一種皇帝死得真不是時候的想法。 安安靜靜的又喝了一杯熱水, 柳婉玗掩唇打了個哈欠。 大嫂看見了,“弟妹困了怎么還過來,廂房還空著弟妹睡會吧?!?/br> 柳婉玗搖頭拒絕了她的好意,“我跟著他過來的, 大嫂怎么也起來了?夜里寒還是要多休息?!?/br> 大嫂看向沈尤欽“你大哥叫我起來的?!贝笊┰趦尚值荛g來回掃視,“你們是有什么事嗎?” 大哥不出聲, 小弟只好干巴巴的開口:“……皇帝駕崩算嗎?” 柳婉玗默默插刀,“你現在是一介布衣, 皇帝駕崩跟你有關嗎?” “算了,都回去睡覺吧?!?/br> 皇帝駕崩的太突然,雖然宮里一直有小道消息傳皇帝病不久矣, 但大多數人一直以為這不過是謠傳罷了。等人真的死掉的時候, 京城一下子亂了。 朝官再也睡不下去了, 連夜爬起來和相熟官員商議。 也有人想進宮一探究竟, 然而宮門口站了一列帶刀禁衛,隔老遠就聽見一位大嗓門的官員在那處嚷嚷。 “你們竟然敢攔本官!” “柳妃娘娘有令, 凡闖禁宮之人格殺勿論!還請大人莫要為難我們?!倍略趯m門前的禁衛首領一板一眼的說。 “當真可笑, 她一介女子竟敢干涉前朝,本官乃當朝二品,我倒要看看敢不敢動我一根手指頭?!?/br> 禁衛首領瞟了他一眼,然后將目光落向別處。 官員瞬間被這一眼激怒, 想也不想就伸掌去推他,“你給本官讓開,不過是一群奴才還真敢蹬鼻子上臉攔著本官!” 然而禁衛一動不動,酒囊飯飽的官員卻因為沖勁太大猛地向后退了幾步,跟著官員的家丁們手忙腳亂的沖上去扶自家大人。 一旁的禁衛眼神疑惑的看著眼前亂成一團的人們。 這處動靜鬧大了,也引來了不少人。 “喲,這不是龐大人嘛?!辈贿h處停下一駕馬車,來人聲音清亮,卻引得龐飛一陣生理反胃。 忍下厭惡,龐飛皮笑rou不笑“斐小弟也要進宮啊?!?/br> “不,我是老遠聽到這有惡犬在吠叫,”斐君染垂眸一笑,接著說:“龐大人也知道我這人是最見不得狗的?!?/br> “何況還是在這種特殊時候,我自然不想有畜生吵了陛下安息?!?/br> “龐大人怎么臉色不太好,不會是瘋狗上身了吧?!膘尘竞敛辉诤?,甚至是笑嘻嘻的就像在開玩笑一樣。 龐飛臉上的青筋一根根跳起,“斐君染本官勸你凡事留一線,否則以后有你后悔的?!彼螄L不想破口大罵,但斐君染這人身后的老爺子還不是他現在能惹得起的。 斐君染笑笑,看著就是沒放心上,“現在可否能入宮?”這話是問禁衛。 “回大人,還不能入宮?!?/br> 龐大人又在一邊嚷嚷起來,“陛下駕崩,我等朝臣為何不能進宮,后宮婦人如何能當政,你給我讓開!”回答他的是禁衛出鞘的泛著深深寒意的大刀。 斐君染又笑了,“龐大人怎得吃香如此難看?!?/br> “想動不該動的東西,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命啊?!?/br> 豆大的汗滴從龐飛的額頭冒出來,突然之間龐飛有一種褲子都被脫干凈的寒意。 說話間,宮門口又停了幾輛馬車,出來的人中有兩位宗室之人,龐飛看見那兩人后,安全感倍增,褲子一下子又穿回來了。 “琮王您可來了?!?/br> 不同龐飛阿諛諂媚的模樣,為首的老者很淡定的向行禮的眾人點了點頭。 陛下駕崩的消息不過傳出一個時辰,就有人這么著急的把宗室的人請來,這意思就值得深究了。 宮里的太監像是卡著時間過來的,臉上哀痛,“各位大人請隨我來?!?/br> 此時的龐飛如同得了勝的公雞一樣,從退開的禁衛面前仰頭擺首的進去,活像待在琮王身邊的一條狗。 養身殿里哭聲一片,甭管是否真心,進宮的人都擠下兩滴眼淚。 等跪了好一會后,從側殿里出來一素衣女子,體態纖弱被身邊的宮女攙扶著,面色慘白眼中帶淚,是一幅弱婦人的模樣。 本在殿中等得不耐煩的官員見這一幕后消了不少氣。 “娘娘,微臣斗膽敢問陛下是……” 柳妃弱弱的撐著桌角站定,悲從心來,落下兩行清淚,哀聲斷斷續續的說:“陛下郁結于心,已然歸天?!?/br> 眾人對這解釋面色各異,皇帝沒有子嗣,如今他身死,這皇位,幾人眼神隱秘的掃過跟來的兩位宗室之人。而對面前柔弱的柳妃,有人眼中帶著鄙夷,出了事就知道哭。 柳妃不負眾人想法,微向后退了一步,身子一下子軟了下去,看著是因悲傷過度昏了過去,她身邊的宮女立馬將人扶住,抬了轎輦早早的送回宮里歇息去了。 這夜殿里的宮女換了一批又一批,朝臣不顧皇帝尸骨未寒鬧得不可開交。 龐飛圍著那位宗室王爺一口一句國不可一日無君,擁立琮王長子為新皇。 先不提是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不少官員都看不慣他那種小人得勢的模樣,由此就有人站出來反對,應先平國難,再立新君。 斐君染冷眼看著這群肱骨之臣在殿內吐沫橫飛,要不是出來的時候他家老爺子交代過不要惹事,現在還能讓龐飛滿殿亂咬。 等這日天漸亮時,朝臣才熄了聲。 但眾人沒等來回府的懿旨,卻趕上了快馬急報。 “回稟各位大人,逆臣薛懷義已破永陽城,如今離京城還有三十里?!?/br> 睡了一晚上的柳妃姍姍來遲,剛坐下就有急報呈上。她揉了揉額角,站起向滿屋子的大臣行了一禮,“后宮不得干政,如此大事本宮也不敢做決定,還請眾位官員為我大梁效力?!痹捳f完后,便施施然的離開了。 ……這樣的大事我們也不敢做決定。 ……我也想回去睡覺 幽怨的朝臣被留下了,好歹柳妃沒忘記上早膳,但與龐飛那大嗓門叭叭叭了一晚上眾位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特別是今日討論政事時龐飛就一言不發,引來一片白眼。 他們這群文臣手上又無一兵一卒,這大軍打來不就只有開城門投降這一條路。 龐飛焦急的環視眾人一圈,然而無人作聲。若說在場的人誰最不希望大梁滅國,就屬跳得最積極得龐飛,無他,琮王長子是他親侄子,若他能登基龐飛絕對是一飛沖天。 但要是大梁滅國了,那還做什么飛升夢! 他恨恨得瞪著琮王,老不死的,我把親妹子嫁給你,給你生了個大胖小子,你現在竟然裝王八不出頭。 斐君染看得都要笑死了,果然龐飛還是受不了飛升夢的誘惑,“諸位都是在朝任職上了年頭的,現在我大梁有難,我等絕不能坐視不理!” 龐飛頓了一下,緩了口氣準備繼續激情四溢的講下去,忘了后面還有個虎視眈眈的斐君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