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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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看起來十分瘦弱,可手勁兒出奇的大,季朗風被她大力拽著倒退著走,踉踉蹌蹌東倒西歪,嗓子眼都梗起來。 混亂里,他聽見女人發抖的聲音在喊:“別拍我!別拍我!” “謝開成……謝開成……我叫趙曉娟……我不要打針……打針好疼……我是謝開成的女朋友……安顏是小三……安顏是小三??!” 季朗風渾身一僵。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忽然渾身失去了力氣,像是被女人拖著的一塊破布,往角落里躲去。 女人終于到了墻角處,她緊緊攥著謝開成,讓他擋在自己前面,而自己卻蜷縮成了一團,渾身發抖,低聲喃喃:“我聽話……我聽話……安顏是小三……打針好疼……謝開成謝開成……我沒病……我沒??!安顏是小三……” 季朗風只覺渾身血液凝固成冰,而后在心頭卷起驚濤駭浪。 他靜靜地站著,擋在女人身前,一動不動。 節目組的人員沖進來,一把拉住他護著往外走,季朗風偏頭看了一眼。 那個叫趙曉娟的女人正雙手抱頭,瑟瑟發抖,見遮擋物沒了,她害怕地向上看了一眼。 那一眼,季朗風看到了無邊的恐懼。 他的pd急得要命,跑過來不住道歉,季朗風眼神凝固了般,毫無回應。 后頭著急而混亂的聲音傳來。 “打120吧……那個女的像是有什么病,犯病了……” “季朗風是不是嚇著了……也帶去醫院看看吧……” 季朗風蹲著,目不轉睛地盯著地面。 一只螞蟻舉著一塊面包屑,吃力地前進著,努力地往前爬。 有人路過,一腳碾下去,再看時,什么都沒了。 面包屑沒了,連螞蟻的尸體都消失了。 他終于站起來。 “我要報警?!?/br> 第35章 賀家老宅是幾代人經營下來的, 幾經翻修,面積十分可觀。 寸土寸金的地界, 園子里花草打理的漂漂亮亮, 后頭竟還開墾出了一個小小的人工湖,流的還是活水。 秋日午后,陽光溫溫,草坪上支著的甜品架上,漂亮精致的點心一個都沒動。 身著禮服的女人們手里都捏著個細巧的高腳杯, 湊在一起說笑。 “算起來,賀家多久沒這么熱鬧過了?芹姐,你家老爺子可把你這個外甥女兒疼到骨子里去了。泓致看了都得吃上一口干醋吧?” 周芹眼底迅速閃過一絲不虞,偏頭望了一眼遠處。 賀定璋正帶著謝汀認人,這家的長輩,那家的小輩,言笑晏晏相談正歡, 全是謝家接觸不到的層面的人。 今天謝汀是主角, 不過又不是那些要爭奇斗艷的紅毯場合, 她穿了身柔和的淺藍色紗裙,裙擺蓬蓬地, 遮到腳踝。日系妝容, 抿著嘴笑時, 溫柔又俏皮的小姑娘。 周芹收回目光, 笑容紋絲不動:“別說老爺子了, 我都心疼的要命。之前只以為謝家是個上不得臺面的暴發戶, 沒想到那個謝開成,竟然是個狼心狗肺的白眼狼,那種事情都干得出來……我們千雁和汀汀可都是受大委屈了,疼一疼也是應該的?!?/br> “男人?!币宦曕托?,“發達后甩了山窩窩里的初戀也就算了,可為了巴上賀家,把千雁捏在手心里,竟然敢串通醫生,私自□□虐待初戀,把人在精神病院里關了二十多年……生生把千雁說成是小三,人走了都不放過,還得榨干她最后一點利用價值……太狠了?!?/br> 最初開口的女人捂著嘴笑:“要么怎么說,鳳凰男不能要呢?咱們這種家庭,要么就聽長輩的,聯姻去。不愿意接受安排的,也就在這圈子里頭轉,門當戶對地找一個。過得好不好另說,最起碼不丟人??!你們千雁倒好,犟骨頭,非得找個山溝溝里出來的,一手好牌打的稀爛,早早就……唉,也是可憐?!?/br> 什么可憐,分明就是個蠢貨! 周芹心里腹誹,卻還得端著個笑臉,眼底適時露出幾分哀思,嘆氣:“千雁就是單純……被謝開成騙了。誰能想到呢?連我們老頭子都被瞞了這么久?!?/br> “芹姐,跟我們都不透底???”另一人眼睛一轉,低聲笑問,“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謝開成這回是被坑了,哪兒有那么巧的事???偏偏就讓那個季什么風的小明星給撞上那個初戀情人了?還大義滅親進警局舉報自己的姐夫?這后頭沒你們賀家,怎么能成?” 周芹眉毛一挑,這種事,就算做了也不能承認,更何況……周芹自己也犯嘀咕呢。要是賀定璋做的,絕對不會瞞著賀千洲,可他們從頭到尾就沒聽說這件事兒,也是看到那個警情通報才知道的。 她抿了口酒,不動聲色道:“惡有惡報。季家那姐弟兩人,也不是什么好東西,狗咬狗罷了。這回看他們不把牢底坐穿?” 這些什么光鮮靚麗的豪門闊太太,背后搬弄起是非,談論起八卦時候,也不過跟普通人一樣。 唏噓了幾句,便又談起了當季流行的衣服款式,誰又買了什么珠寶,添置了幾棟豪宅,哪家孩子拿到藤校的offer……攀比罷了。 那頭,謝汀被賀定璋帶著走了一圈,賓客都寒暄個遍。 這是謝汀頭一回在圈子里正式露面,賀定璋重視的很,即使賀千洲勸著,也執意親自帶她過去。 一趟走下來,賀定璋年紀畢竟不小,面上便顯了幾分疲態。 謝汀抬手擦了下他額角的薄汗,扶著他進里面休息,勸道:“好了外公,你就歇著好了,有舅舅和我哥在呢?!?/br> 周芹正巧也進了里頭,聽見這話,笑道:“喲,汀汀可快領了你外公的情吧!這是給你撐腰呢!” 周芹對謝汀向來不陰不陽的,謝汀懶得和她計較,只扯了下嘴角。 賀定璋卻臉微微一沉,淡淡道:“要我不給汀汀撐腰也行,你們做舅舅舅媽的倒做點好事兒讓我看看?” 這話不可謂不重,周芹面色微變,有些尷尬,忙轉了話頭:“爸,看您說的,千雁的事情現在水落石出了,我和千洲是做哥哥嫂子的,怎么會不心疼她?何況汀汀是她唯一的女兒呢!” 賀定璋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 周芹有些下不來臺。 賀泓致忙抬手攬住她肩膀,帶著她往外走,又朝謝汀使眼色:“我媽這是吃醋了,唉我說您,多大人了?你兒子我給你撐腰好不啦?” 周芹笑著擰了他一下,倒也順著走了。 謝汀上去挽賀定璋的手臂,笑嘻嘻地,光明正大給周芹上眼藥:“哼,一把年紀,還吃醋?笑死人啦!” 賀定璋被她說的也笑起來。 里面安靜,越過窗子,只見到外頭人影憧憧,觥籌交錯,樂隊奏起溫柔樂曲,調子如同秋風般柔和。 有人碰杯笑談,有人交頸舞蹈。 這景象在賀家,確實很久未見。 賀定璋輕輕嘆了口氣。 謝汀抬頭看一眼他鬢邊白發,輕輕咬了咬嘴唇:“我知道外公心疼我,要給我撐腰,只是舅媽那個人,小心眼的很。咱們家以后還是我哥挑大梁,外公也別太偏心我啦!” 賀定璋睨了她一眼,道:“我們家人少,偌大家業,夠他花的,你拿的是你mama的份,還輪不到她來指教!” 謝汀眼眶一熱,她抱著賀定璋手臂撒嬌:“哼,就是,還輪不著她!” 逗得賀定璋哈哈大笑。 窗邊,賀泓致領著個人經過,賀定璋眼神一閃,瞇著眼余光里看謝汀的反應。 這眼神意味深長,謝汀被他看得有那么點兒不自在。 不管平時怎么鬧,賀定璋畢竟是長輩,被他知道跟應辭許約pao那回事兒,她臉皮再厚也有點撐不住。 “他怎么也來了……”她小聲嘀咕,眼神游移。 “去吧?!辟R定璋拍了拍她的手,“得好好謝謝人家?!?/br> 平心而論,賀泓致有點怵應辭許。 這男人傲慢、譏誚,眼高于頂,長著一張不好相處的臉孔。再加上兩個人之前打過一架,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他根本不想招待他。 但人家是客人,他只好硬著頭皮跟他寒暄。 氣氛尷尬,直到謝汀的聲音響起:“哥?!?/br> 兩人偏頭,賀泓致嘴角翹起來:“喲,女主角來了啊??禳c來招待你炮友?!?/br> 謝?。骸啊?/br> 她有些尷尬,看這處沒幾個人,抬腳就要去踹賀泓致,可底下是草坪,她穿著高跟鞋,紗裙又長過腳踝,這樣一抬腳,重心不穩,一下子晃起來,人沒踹到也就算了,還身子一抖,就要往下倒。 賀泓致“啪”地一下后退了一步。 謝汀氣的冒煙,簡直想一腳踹死他!可這會兒自顧不暇,她手臂下意識揮舞,一把攥住了應辭許的衣袖。 應辭許眼底飛快閃過一絲笑意,向前一邁,抬手捏住了她手臂,另只手在她肩上一按。 謝汀終于站定,兩個人不遠不近地挨著,這距離曖昧又松散,她耳根泛熱,深吸一口氣,正想后退,忽然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很淡的,清新的柑橘香。 謝汀面上疑惑一閃而過。來赴宴,他穿的很正式,將將三十的成熟男人,今天的領結是暗紅色。 可不該用錯香水。 但這事兒不歸她管,也就在心頭繞了一瞬,她后退半步,拉開距離,笑說:“謝啦?!?/br> 應辭許嘴角撩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背著賀泓致的余光里,朝她淺淺挑了挑眉。 “謝倒不必,再欠個人情好了?!?/br> 得寸進尺哦?謝汀小小地翻了個白眼:“你想得美!我的人情那么不值錢的嗎?” 賀泓致覺得自己莫名發亮,擺了擺手:“你們聊,汀汀好好招待應先生?!?/br> “麻煩謝小姐?!睉o許瞇著眼,懶洋洋的語調,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 兩個人并肩往前走,侍應生遞上托盤,兩人都捏了酒杯。 在他跟前,謝汀倒是放松的很,終于不必再端著架子笑的臉都發僵了,她揉了揉下巴,頓了頓還是說:“謝謝啦,應大總裁!事情辦得忒漂亮?!?/br> 應辭許抬手與她碰杯,淺金色香檳一晃:“謝小姐別忘了欠我的人情就好?!?/br> 這個人真是絕不吃虧,看來今天就是討債來了。 不過人家幫了她大忙,謝是肯定要謝的,謝汀抿了一小口酒,大義凜然:“知道了!欠你的,肯定還!” “只是,”謝汀偏頭看他,“應先生有錢有權,我就一個小明星,能幫上你什么忙???” 應辭許微微一頓。 人情不一定需要來還,也應該能抵消曾經做過的蠢事,撒下的謊……的吧? 應辭許掃了眼謝汀興致勃勃的臉,心底嘆了口氣。 小姑娘天天鍥而不舍地給祝辭發微信,卻沒收到一條回應。應辭許拿著手機,看她一會兒高興一會兒抱怨,高興的事情五花八門,抱怨的卻只有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