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為后不賢_分節閱讀_102
“婉惠妃呢?”她又問。 霜靈別有深意地笑了笑,答,“不曾料那人也有失寵的一天,如今誰不知陛下身邊有個趙尚儀,趙尚儀有才能干,哪里還有旁人的份呢?!?/br> 溫淑妃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將她招過來,貼耳吩咐了幾句,霜靈點點頭便下去辦了。 夜已深,將要宵禁。 卻見兩條人影從合秀宮出來,繞過太液池,一路去往鸞秀宮的方向。 路上夜深寂靜,周才人失寵已久,原先熱鬧華美的宮舍周圍,如今冷清寂靜,夜晚時,更是連個人影兒也沒有。 霜靈輕聲問,“娘娘,咱們做什么要來這地方,怪嚇人的?!?/br> 溫淑妃緩步前行,“都打點好了?” 霜靈點點頭,晚膳前她已經將銀子送到鸞秀宮宮女的手中,此處如今形同冷宮,分例極低,那宮女名喚千瑤,本來就是從北宮挪用過來的,與周才人并不交好,有錢能使鬼推磨,不過只是見一面通融一下,對她來說并非難事。 何況,陛下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 鸞秀宮院中一派梧桐樹枝椏茂密,溫淑妃環顧四下,和陳婠上回來時一樣,都驚訝于周才人的雅致,身在冷宮,竟還能打理的井井有條,不得不說是極好的習慣。 想來周若薇出身高門,早早地嫁入東宮,懿太后在她身上傾注的心血栽培,絕不會比趙尚儀少。 只可惜,溫淑妃走進去時,還在想,這周才人若非出身懿太后一脈,也許還能有幾分造化。 殿中點了一尾青燈,照的書房微微亮堂。 周才人正靠在涼榻上看書,穿的輕薄紗衣,洗的有些發舊,仍是從前的舊衣裳。發髻簡單,素面朝天,殿中裝飾仍維持著從前的樣子。 遠遠看過去,竟有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氣韻。 溫淑妃一時迷惑,看她如今的狀態,和想象中禁足冷宮的頹廢模樣極不相符。 甚至還看出了超脫颯然的意味。 似乎對她的到來,周才人并不感到意外,“溫淑妃夜半來此,應該不是只為了瞧一眼我這個閑人吧?!?/br> 淡淡一笑,“夏署將至,看在往日多有關照的情分上,本宮來給周才人送幾件夏裳?!?/br> 周才人這才將書卷放下,“多謝了,作為回報,你可以從我這里得到一個答案?!?/br> 果然皆是聰明人,也不說虛言,溫淑妃單刀直入,便坐下來問,“本宮相信當時婉惠妃小產一事,定是有內情的,那麝香當真是你下的?” 周才人眉眼嫵媚清流,似乎氣色倒比從前好了許多,進來許久,她都沒有咳嗽一聲兒,從前她可是有名的病秧子。 “我下藥害沒了婉惠妃的胎,這已經是定論,還有什么可說的?”周才人在等她的誠意。 “你我如今是一類,皆是受了婉惠妃的陷害,更應該聯手對付她?!睖厥珏毖?,周才人凝了她一眼,“只有兩句話,你要記仔細了。其一,我對天起誓,絕不曾下藥害過婉惠妃。其二,虎毒尚不食子,婉惠妃不是虎狼?!?/br> 溫淑妃還想再問什么,周才人已然下了逐客令。 走出鸞秀宮時,溫淑妃仍在反復回味這句話,不得要領。 入夏已深,六月正暑。 暹羅郡王世子已經抵達京都,皇上排場隆重,以天子大禮在明堂之上接見了世子頌汶納,可謂是給足了暹羅國禮遇。 自古萬國朝會,這次乃是頭開先河。 據說明堂之上,趙尚儀伴天子左右,盛裝出席,以兩國來使女官身份,與暹羅世子會面。 將暹羅語說的極是動聽,一展才華,出盡了風頭。 不單是后宮之中,如今朝中,趙尚儀的芳名可謂是人人皆知,無不稱贊一句此女有德,才貌兩全。 而后便是各色宴會,無一例外,皆是趙尚儀貼身隨侍,從慈寧宮的女官,一躍成為天子身邊的最高女官,地位早已不同往日。 皇上幾次派人來毓秀宮傳話,婉惠妃皆是以身子不適,有失國體為由拒絕,始終沒有露面。 后來,似乎皇上也不再勉強,漸漸地毓秀宮就被冷落下來。 后宮里更坐實了婉惠妃失寵的流言蜚語,只怕她哪里是生病,根本就是不敢和趙尚儀一較高下罷了。 流言越傳越真,婉惠妃宮中沒有絲毫動靜,流言便成了真言。 但實情如何?實情卻是陳婠整日在毓秀宮中種花養鳥兒,清凈自在極了。 因為忙著暹羅國朝見之事,慈寧宮的問安聽事也暫時免去了,人人都在追捧趙尚儀,哪還有閑功夫顧忌她一個將要失寵的妃子? 但這樣的狀態,陳婠簡直很滿意。 殿中冰塊消暑,因為無需顧及皇上過來,陳婠只著了極其輕薄的湖藍色紗裙,抹胸壓得很低,露出大片雪白。 后院新種了一架常春藤,架了一人多高的木棚子,綠色的藤蔓便纏繞著爬了上去,長滿了,落成大片的陰涼。 陳婠每日都在藤蔓下的土畦里種花養草。 種子是沈青桑從內務府里領來的,各色花草皆有。 后來長著長著,卻是在百花爭艷中,冒出了一株石竹花。 沈青桑只知道,婉惠妃尤其真愛那一株并不起眼的石竹花,將周圍的牡丹都移走了,將石竹花單獨辟出了一塊兒地方養著。 更是不尋常的,是她將石竹花的枝椏辟出三支,擺成了一個月字形,高矮錯落,瞧上去就像是相依相偎的親人一般,形狀十分奇特。 但沈青桑素來沉的住氣,只是悄然觀察著婉惠妃精心侍弄著三株石竹花,從不過問。 這一日,燥熱的暑氣因為一場突然而至的大雨而消減了不少。 午睡后醒來,沈青桑才端了藥湯過來,只見婉惠妃聽得雨聲,登時攏了衣衫,梳洗也不曾,便往后院跑去。 “外面雨大,快跟上去給娘娘掌傘?!彼B忙吩咐眉心跟過去。 沈青桑一想便明白了,她定是為了那三株石竹花而去的。 為了幾株花草,竟是連身子也不顧了,婉惠妃似乎從來不是如此草率之人。 正想著,一回頭,卻見皇上來了,寧春跟在后面收了傘。 月牙白的蜀綢輕錦褂子襯在身上,廣袖寬袍,瞧著便十分清爽涼快。 沈青桑見禮,“娘娘正在后院,奴婢這便去請來?!?/br> 封禛淡淡擺手,“不必,朕過去瞧瞧她?!?/br> 陳婠蹙著眉,用手擋在那小小的花草上面,催促著眉心去取木板過來。 眉心只好將傘撐在她身后,但仍是有雨水滴落在她半個身子上面。 封禛走過來時,看到的便是如此場面。 素凈的臉容,在雨幕中不甚清晰,但眉間的一絲焦急卻瞧得分明。 沈青桑連忙撐傘過去,“娘娘陛下來了?!?/br> 陳婠這才看到他的存在,只是手仍沒有離開那三株石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