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為后不賢_分節閱讀_69
安平并未有不悅的表情,“奴婢喜歡這個味道,雖比御膳房差了些,卻很是清淡可口,小姐您有身子,該多用點紅棗糕補一補?!?/br> 陳婠面兒上笑著,又問,“你總記得我喜歡芙蓉花,倒是一直忘記問你的喜好?!?/br> 一絲疑慮劃過安平素凈的小臉兒,她眉眼閃動中,陳婠看得出來,她在思考。 可這喜好原本是用不著思考的,它本就應在在那里,說出來便是。 安平瞧了一眼窗外,“奴婢最喜歡桃花兒,從前聽小姐吟詩,有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的句子,奴婢便也覺得桃花最美?!?/br> 陳婠點點頭,再不言語,細細將筍絲湯用完了,又添了塊紅棗糕。 她在說謊,分明記得,從前安平最喜歡梨花,她曾說梨花如雪,瞧上去干凈,不比桃花搔首弄姿的媚俗。 安平并沒讀過多少書,但這一句話,說的極有意境,耐人尋味,是以陳婠至今都還記得清楚。 她不喜歡桃花。 說是被發配來祈福誦經,實則法華寺主持知她身懷龍嗣,亦不敢多加嚴苛,只是晨昏定省,每日在蒲團上禮佛三個時辰便可。 懿太后的要求,是要她將佛法十二卷手抄一份,供奉于宗廟,以表孝心。 對于陳婠而言,這并非難事。 這些日子下來,陳婠安心在法華寺“安胎”,的確是世外桃源,不理紅塵紛亂。 揣度懿太后的意思,她似乎并不想除掉自己,而且憑直覺,懿太后反而很希望保住自己腹中骨rou。 身為太后,皇家的最高掌權者,眼見皇上身邊無子無女,絕非一件快事。 太后欽賜的補湯中,生白附子是被人后動手腳放入的,原本是沒有的。 當日魏太醫忽然要查看,這湯中便正常了,絲毫沒有生白附子的藥沫,以此推斷,這不像是太后那邊動的手腳。 每日都有宮中之人前來傳信,陳婠皆是閉門不聽,任他如何,都和自己無干。 她的心思,如今都被安平占了大半。 但說真說起來,卻也并無大多異常之處,總而言之,目前為止,皆是陳婠的揣測,無憑無據。 可她心下卻極是矛盾的,想要查個水落石出,又怕真相難以接受,畢竟,安平已經陪了她兩世,有手足之情。 誦經完畢,陳婠走出高闊肅穆的佛堂,一出門,從暮光之中,瞧見有人推開竹籬木門,安靜地提著水桶澆地。 三月的天兒,仍有些涼意,她卻將袖子挽起到肘上,厚重粗制的姑子布帽裹在頭上,沒有一絲線條的灰藍布袍,幾乎看不出這是個不過二十五六的年輕女子。 陳婠走過去時,便折了一朵枝頭的花苞,那姑子緩緩直起腰,丹鳳眼上瞼如薄削,有著能透人心弦的明凈,但她轉過頭去,刻意收斂了鋒芒。 “宮中這位小主,若無事,還是請回自己廂房去吧?!彼值拖骂^干活。 陳婠凝視著她的一舉一動,淡淡道,“我有件裙裳不仔細刮破了口子,想請青桑姑姑去幫我補救一下?!?/br> 這姑子聽見青桑二字時,頓了一頓,但很快就道,“貧尼法號靜慧?!?/br> 陳婠點點頭,“沈青桑,尚宮局最出色的司衣女官,上至天子朝服,下至妃嬪刺繡,都是由您親手穿針引線,這樣好的手藝,當真要埋沒在此地了?!?/br> 自稱靜慧的姑子終于直起身子,她的身板沒有因為長久做活而有絲毫的佝僂,反而筆挺氣俊,削薄的眉眼看過來,“這位小主說的也不全對,那些都是文昌九年前的舊事了,貧尼如今很好?!?/br> 有風而過,山寺清凈,梵音淺唱淡薄。 沈青桑,出身沒落貴族世家,十三歲選秀入宮,技藝冠絕四尚十六司。 當年,亦是后宮中炙手可熱的人物兒,就連四十多歲的文昌帝,也對她青眼有加。 傳言中,后來,文昌帝有意將她納入后宮,而她命運的轉折亦從此而生。 沒有人知道內情因由,但表面上卻是沈青桑因為拒絕皇帝寵幸,而引得龍顏大怒,一紙詔書被發配往法華寺萍居庵,從此銷聲匿跡。 為何記得她,因為從前她在法華寺中,曾救過險些墜崖的陳婠一命。 多年后,陳婠高居后位,想要回來報恩時,卻得知沈青桑早已不在萍居庵,告病回鄉不知所蹤。 “若這位小主有需要縫補的衣裳,盡可送到貧尼房中,貧尼的屋舍就在小主西屋后面的柴房中?!?/br> 說完,靜慧便提著空桶,去井邊打水,然后去往下一片花泥地里。 然而,晚間陳婠并未如約去靜慧的居處,因為天子御駕忽然而至,出現在這幽靜的法華寺中。 陳婠出門相迎時,一身布衣還未來得及更換,素衣素面,不施米分黛。 站在滿山桃花樹間,清秀的像是一抹開得正好的春柳。 封禛緩步而來,一身織岫錦袍玉樹芝蘭,面容清冷。 陳婠福身,便被他先一步扶起,眸中繾綣,“婠婠,這些日子辛苦你了?!?/br> 陳婠搖搖頭,新月似的眉眼微微彎起,“妾身在此地祈福,清凈自在,并未感到辛苦?!?/br> 封禛不再說話,擁著她推開竹籬,步入廂房屋舍。 ☆、第42章 色授魂與恩幸濃 屋中整潔干凈,木床板凳,封禛坐在床沿上,摸著手下薄薄的一層氈褥,不禁皺起了眉頭。 這地方,雖然不算簡陋,但終究是清苦了些。 因為私下出宮,并不曾帶太多陣仗,只有寧春和幾名暗衛隨行。 萍居的姑子手腳粗簡,封禛自幼錦衣玉食慣的,雖然嘴上不說,但明顯有抵觸的神色。 最后,仍是要陳婠親自替他端水凈面。 “手兒涼的很,朕替你暖一暖?!闭f這話兒,他便將那一雙水蔥似的手包在他大掌中婆娑,一面兒伸出手來將陳婠落在額前的細發攏了攏。 “妾身這怕寒的毛病,非是朝夕,并不礙事?!标悐制鹕砣ザ瞬?,順道將每日服食的摻了藥的桂花米分盒子,悄悄推到妝鏡底下。 而后便若無其事地捧了茶過來,“陛下小坐一會兒,就該回宮了,過了二更天,皇城便要禁閉?!?/br> 她怕寒的毛病,封禛是知道的。上一世,毓秀宮中皆是多添暖爐,寢殿的一面墻壁鑿了鏤空,不斷往里面注入溫水,是以毓秀宮常年溫暖如春。 是他專程為陳婠打造的長春宮。 如今,他已經想到了這一層,提早命宮人去東洲尋找暖玉,打一副暖玉床搬回宮中用著,暖身驅寒,應該不日便能送抵京都。 封禛只是穩坐不動,悠閑地飲茶,目光偶然在她身上停留,淡淡一掃,意味深長。 待茶飲盡了,他才掀起眼簾,沖著陳婠招招手。 陳婠瞧了一眼門外,此處院落小,隔壁的廂房柴房里,都住有姑子,只怕屋中說話聲音大些,就會被人聽去。 似乎看出了陳婠的不情愿,才一沾身兒,他便微微使力,將柔軟的身子反抱在懷中,放在膝頭上。 一手攬住她纖細的腰肢,一手輕輕覆蓋在小腹上,“婠婠,又想趕朕回去?今夜良辰,朕便不回宮去,就在此地陪你,好補償幾日來的虧欠?!?/br> 他的聲音清清朗朗,偏又壓得很低,有些蠱惑似的,順勢在圓潤的耳珠上用力啄了一口,變瞧見整個耳廓都微微紅了起來,十分可愛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