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日月_分節閱讀_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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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樂友是在頭痛欲裂的感覺中醒過來的,他扶著額頭,愁眉苦臉,一邊回憶著之前的情景,心說自己酒量難道就差到三杯能放倒的地步么。 邵白一臉壞笑湊近他?!澳阒恢滥阕蛉蘸茸碇笞鍪裁??” 曹樂友一愣,忙追問原因。 邵白將他在廂房外抱住人家不放的事情加油添醋敘述了一遍,末了道:“人家可是正經人家的公子,就算喜歡,也不能這么唐突吧,居然還把他錯認成橫琴!” “橫琴又是誰?”曹樂友一頭霧水,對昨天自己的失態完全沒印象。 邵白瞪了他一眼?!澳悴挥浀?,為什么還抱著別人喊他的名字,橫琴就是我第一回帶你去留香樓的時候,那里頭的一個相公!” “我是真不記得了?!辈軜酚芽嘈?,早知道他就該滴酒不沾?!澳莻€人,嗯,那位兄臺,沒有怪罪吧?” 邵白搖頭?!八淖o衛開始連刀都拿出來了,后來彼此說開,我也一直賠不是,還邀他到雅間里聊了好一會兒,那公子倒是個雅人,如果你見了,定會喜歡?!?/br> 曹樂友漲紅了臉,又羞又愧,只覺得自己真是白讀了圣賢書,一世英名付諸流水,竟做出這些有辱斯文的事情來。 邵白看著他的模樣,心道曹樂友真不像是揚州第一大鹽商的兒子,人家都是子承父業,滿口言利,流連于煙花柳巷,惟獨這個曹家大公子,飽讀詩書,潔身自愛,就連留香樓,也是自己死皮賴臉拉著他來的。邵家有三個兒子,他又不是嫡出,所以父親也不怎么管束他,但曹家就這么個兒子,將來偌大的家業,難道要讓這么個文質彬彬,一心只讀圣賢書的公子來繼承? “好了,燕豪,也莫懊惱了,酒量玩意是鍛煉出來的,你這會宿醉不適,咱們就去找個清靜的茶館喝茶吧!” 胤禩那頭,一行五人,卻正微服走在揚州的大街小巷,在他的要求下,幾人特別穿了粗布衣裳,看起來像是普通百姓,縱然身上氣質難以遮掩,也沒有那么顯眼。 “八爺,我們到揚州,要不要去給揚州知府打聲招呼?”隆科多問道。 “給揚州知府打了招呼,還能查出什么來?”胤禩一笑?!盎拾斪屛覀儾?,也沒說用什么法子查,只要能查出結果來就好,難得來趟江南,你且放下心好好賞玩?!?/br> 這么走下去能查出什么? 隆科多心頭嘀咕,但畢竟城府頗深,面上不露,也就恭聲應了,幾人走走停停,四處閑逛。 兩旁店鋪林立,吆喝聲此起彼伏,鋪子外面掛溜的布面,上面寫著店鋪名稱,一眼望去,繁華程度并不遜于京城。 胤禩拐進一間鋪子,隆科多幾人忙跟上去。 偌大的店鋪,只有一個伙計趴在那里打盹,他抬眼瞟了他們一眼,見對方衣著不鮮,只是懶懶地打聲招呼,也沒有起身。 胤禩道:“你們這兒有賣鹽么?” “客倌說笑了,鹽莊不賣鹽,又能賣什么?” “怎么賣?” “每斤五十文?!?/br> 胤禩大吃一驚:“為何這么貴?” 伙計愛理不理:“海上遇潮災,灶丁死了不少,鹽灘也遭災,就沒鹽了唄,問這么多干什么,到底買不買?” “爺……”隆科多見胤禩若有所思的模樣,不由低聲提醒。 “這兒的太貴,我們去別處看看?!必范T回過神來,道。 伙計冷笑道:“你們去別處也一樣,揚州城里的鹽莊,價格都是一樣的,起碼得過下個月初十,鹽價才會低下來,你們這么多天吃飯不用鹽嗎?” “為何是下個月初十?”這回問話的是隆科多。 “哼,掌柜說的,我哪知道為什么,告訴你,如果今天不買,明天鹽價指不定會再漲,到時候你就等著哭吧!” 隆科多挑眉?!翱茨隳酉袷堑讱夂茏?,難道是鹽運衙門不成?” 伙計洋洋得意?!拔耶斎徊皇枪倮蠣?,可揚州城里誰不知道曹家說話比鹽運還管用,這鹽莊的東家就是曹家!” 隆科多還待再說,胤禩阻止他,幾人走了出來。 “八爺,曹家,不就是前日我們去喝酒,撞見的那個曹樂友的曹家?” 胤禩點頭?!皯撌??!?/br> 隆科多皺眉?!叭绱嗣髂繌埬懙睾逄}價,戶部看不見,難道鹽運衙門也看不見么,其中指定有貓膩?!?/br> “再去別的鹽莊瞧瞧?!必范T話剛落音,大街的另一頭傳來一陣喧嘩,由遠及近,幾名官差衙役揪著兩個人的衣領,殺氣騰騰往這邊走,見者莫不退避路旁,指指點點。 “喬安錦!邵福安!你們會有報應的!” 凄厲的聲音自那被半拖著走的人口中發出來,他滿臉血水,連衣衫也襤褸不堪,早已辨不清本來面目。 其中一名衙役二話不說,提起刀柄往他臉上啪啪兩下,又給了兩巴掌,他被打得牙齒混著血水自口中噴濺出來,再也不出話,只能哼哼地喘著氣。 旁人看得熱鬧,瞧那樣子似乎也知道幾分內情,隆科多便隨手拍了一個人的肩。 “這位大哥,他說的那兩個人是誰?” “哦,是我們揚州城的鹽商?!?/br> “那他為什么被抓?” “這我就不知道了,興許是得罪了貴人吧?!蹦侨艘慌哪X袋?!皩α?,前兩天也有兩個人被抓進去,倒沒這么慘,一名少女,一名老婦,看那模樣像是附近的灶戶?!?/br> 說話間,衙役拖著人從他們身邊走過,這條路是去衙門大牢的必經之路,路人倒也似見怪不怪,議論幾句就四散了。 “阿林?!?/br> “奴才在?!?/br> “去打聽打聽,前兩天被關進去的那兩個人,少女和老婦,姓名來歷,盡可能打聽詳細些,不要暴露身份?!?/br> “嗻?!贝謮训臐h子領命而去。 惠善突然道:“八爺,我和阿林一起吧,多個人多分照應,他人平時大大咧咧的,只怕辜負爺的厚望?!?/br> 胤禩搖頭笑道:“阿林看似粗豪,也有心細的時候,三國時張飛還善畫美人圖呢,你也畫張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