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章(二更加三更)
陽春三月, 天氣已逐漸回暖。 謝瓊暖在家窩了整整一個冬天,沒怎么出門。往常挑水的活兒都讓范寒苑給搶著做了, 是以很長時間沒有在嶗山山腳下晃蕩。 這天天光大亮, 萬里無云。春日的陽光灑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格外的讓人舒適。 謝瓊暖扛著個魚竿晃悠悠的往山下走。 一路走來, 所見之景令她秀氣的眉毛不自覺的稍稍蹙起。 春暖花開,原本應是綠油油的麥田,金黃色的油菜花, 萬物萌生、生機勃勃。 卻不料,這一路走來,莊稼地里, 青黃不接, 很多田地上甚至裂開了縫隙。 干旱? 謝瓊暖眸中滑過一抹異樣,待行至小清河, 心中的異樣便愈發盛了些。 小清河的水比去年淺了不知多少, 原本河水改過膝蓋的下游,現在只能沒過腳踝。 今天, 天朗氣清, 往常尚可碰見許多在此地漿洗衣物的中年夫郎和小哥兒, 今日卻沒有…… 謝瓊暖提著魚竿, 看著眼前的淺灘,除了幾個在此處玩泥巴的女童外, 竟沒有一個成人。 謝瓊暖止住向前走的步子, 轉身便打算, 去村內找個人問問。 村里青黃不接、水源枯竭的景象有點兒不正常。 她剛轉身,沒走幾步。 身后便傳來一個稚嫩的呼喚:“暖姨?|” 謝瓊暖扭回頭。 前方不遠處的小女娃,正一淺一深的向她的方向跑來,她扎著總角小辮,身上的衣物有些臟亂破舊,瘦瘦小小的樣子,竟比幾月前見的時候,清減了不少。 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此刻盛著抹遇到熟人的激動。祝大娃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臉上盛開一抹童稚的笑容。 謝瓊暖跟著笑起來,看著已經走到自己近前的小女娃,摸了摸她枯黃的發尾。 溫聲招呼道:“大娃,又偷著出來摸魚了?” 祝大娃黝黑的臉上生出一絲罕見的紅暈,她吶吶的回道:“才不是,如今小清河下游連水都快沒有了。我……我就是想碰碰運氣??纯春永镉袥]有藏著泥鰍” 謝瓊暖有些好笑的看著她那雙沾著泥巴,尚未清洗干凈的雙手:“哦?我們大娃真能干,還想著捉泥鰍呢?” 祝大娃揚起臉,臉上盛著被表揚之后的驕傲,只是這驕傲的神色維持了一瞬間卻又垮了下來。 她沒精打采的道:“可惜,摸了一個時辰的泥鰍了,至今一無所獲。暖姨,你來釣魚的吧?” 她看了眼謝瓊暖手中提著的魚竿,祝大娃黑黝黝的眸子中,閃過一抹希冀的流光,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瞬間熄滅。 謝瓊暖見她臉上忽爾開心、忽爾落寞的神色,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頰,笑道:“大娃聰明,一眼便看出暖姨意圖。只是我多日未下山,竟不知小清河的水快要枯竭了,這魚今日可釣不成嘍!” 祝大娃原本舒展的眉頭,又蹙了起來,小女娃一臉愁苦的看過來,原本稚嫩的聲音,帶了絲沮喪,頗有些小大人的模樣:“暖姨,你有所不知。前些時日,我聽母親隨口說,咱村里,今年怕有旱災。母親說,瑞雪兆豐年,咱莊戶人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倘若老天不爭氣,冬季無大雪凍死蟲害,春日無細雨纏綿,滋潤莊家,地里今年的收成堪憂?!?/br> 謝瓊暖原本懶洋洋的神色倏然一凝,她彎下身,視線與祝大娃平齊,溫聲道:“大娃,此乃你母親與你說的?小清河的水干涸,是不是也與今年天氣有關?” 祝大娃懵懂的點點頭,她的雙唇,干的有些裂開,頭發再沒有去年的細細軟軟,細看之下,還有些枯黃。 “暖姨,娘說今年莊稼地里許是收成不好,家里須得節省開支,我與兩個弟弟,自從年后,再沒有吃上過一個雞蛋了哩!今日,想著來小清河,看能不能碰點兒運氣,捉些泥鰍回家,打打牙祭?!?/br> 小女娃仰著臉笑,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瘦的顴骨突出。 謝瓊暖看得有些心疼,祝大娃笑得一臉童真燦爛,瘦小的身板,再沒有往日的壯實。 她從懷里掏了掏,意念一閃,把前些日鳳眀奕去鎮子上,給她買來的糕點,從“懷里”掏出來,遞給她。 緩聲道:“小孩子家家,崩總皺著眉頭。來,笑一個,暖姨請你吃糕點!” 祝大娃眼睛一亮,她的唇邊裂開一個燦爛的笑容。只是手將將伸出,似乎想到母親的教導,頓了頓,又迅速的收了回來。 她有些猶疑的拒絕道:“暖姨,這糕點太多了,我……我不能要?!?/br> 謝瓊暖摸了摸她的發旋兒,故作嚴肅的說道:“接著吧,還和你暖姨客氣什么?往后暖姨還要咱大娃幫我打下手釣魚呢?” 她一邊說一邊把手上的糕點塞到了祝大娃的懷中。 與祝大娃,在田埂上閑聊了幾句。這才解惑,由于水位下降,河水變少,村里漿洗衣物的夫郎、小哥兒,現在都去中游地段,是以下游再不如往常那般熱鬧了。 謝瓊暖從祝大娃口中了解完情況,并沒有如往常一般回家,掉頭去了祝鐵柱的家里。 好在祝鐵柱正好沒有去田里插秧。 見謝瓊暖前來,祝鐵柱黝黑的臉上難得露出幾分笑意。 祝鐵柱為人素來樸實,謝瓊暖與這類人打交道,一向直來直往。 尋上門,便直接進入正題,問了些村內近些時日的情況。 祝鐵柱是個中年人,說起話來比祝大娃更為有條理。 她詳細的與謝瓊暖,描述了近兩個月地里的情況。 原來不止落水村,周邊的村落,今年春天種下的秧苗俱都青黃不接,別說青色的嫩芽冒出土地,便是一些青黃不接的葉子,也很少有。 祝鐵柱唉聲嘆氣,一臉愁苦,莊稼大婦,常年在地里干活,遇到這種蕭條的景象,心中多多少少有些猜測。 “今年不好過吶!”臨走時,她拍著謝瓊暖的肩,愁眉苦臉的嘆。 這一天,謝瓊暖在落水村的田埂中穿梭了很久,直到天色將暗,才回家,忙的連中午飯,也沒有顧得及吃上。 好在她家喜歡養豬一樣養肥她的夫郎,今日并沒有在家,否則又是一陣愛的數落。 鳳眀奕這晚回來的很晚,忙了兩三個月,十萬大軍安置的地方總算布置妥當。 近些天,為了不引人注意,從別的郡縣買來駿馬、兵器。他也是頗費周折,好在一切尚算順利,師姐留下的暗線全部排上了用場。 所有的一切均算無漏洞的安排妥當,鳳眀奕的心情總算稍稍好了些。 他已經多日,未給她坐上一頓熱氣騰騰的飯菜。每晚歸來,只能匆匆的在灶房,簡單坐上兩道菜,放置在廚案上,讓她第二日吃剩菜剩飯。 這幾日,他們連好好說上一通話的機會都難有。 好在,一切將要進入尾聲。他可以…… 鳳明奕與范寒苑加快步子,往回走。 天空中一輪圓月高懸,把兩人的影子拖的既細又長。 回到嶗山山腳的獨門小院兒。 那人并沒有睡,里屋內點著蠟燭,灼光搖曳,把她的身形倒映在窗柩上。 鳳眀奕看著她的身形,臉上冷峻的神色不由軟了些,薄唇微勾,推門而入。 他穿著一襲黑色長袍,脫下厚重的棉衣,整個人看起來愈發挺拔,如松如竹。 謝瓊暖扭頭看他,顧不得欣賞他此刻披星戴月,清雋的面容。 她端坐在八仙桌上,手指上壓著張字跡已干的宣紙。 溫聲道:“眀奕回來了?做下來休息會兒?!?/br> 謝瓊暖指著自己對面的杌子,示意他坐下說話。 鳳眀奕有些意外,他第一次見她神色如此惶急,欲言又止。這不像往日的她,定是發生了什么事兒? 鳳明奕心中疑竇叢生,走至她近前,坐在對面的木椅上,抬眸看她。 謝瓊暖蔥白的手指,敲打著桌面,琉璃般圓潤的眸子,晦澀不明,她似乎在思考接下來該怎么開口,停頓了好半響,方才問了句意味不明的話:“眀奕,西南十萬大軍還有多久進入九江郡境內?” 夜晚的風一陣陣的掠過,盡管窗門緊緊關閉。 蠟燭之上的火苗也東倒西攛,忽明忽暗。 鳳明奕深紫色的眸子幾不可查的滑過一抹疑惑,他的聲音低低沉沉,穩健有力:“粗略估計,還有半月有余?!?/br> 謝瓊敲擊桌面的手指微頓,她臉上帶著絲古怪的神色,又極快的收斂干凈,抬眸直視他沉沉的雙眼,繼續發問:“倘若……現在讓十萬大軍轉移到別的地方可還來得及?” 鳳明奕愣了一瞬間,他將木椅搬的離她更近了些,坐在她的身前,執起她的手。 深紫色雙眸定了定,搖頭,薄唇開合,音色篤定:“來不及。信件來往,即使用最快的飛鴿傳書,也需多日。且西南十萬大軍乃分散轉移,下達命令更為不便。即使僅用大半個月時間,命令所有兵將轉移它地,但是撤離方位,路線,布局,安頓,沒有提前做準備……極為危險?!?/br> 鳳明奕好看的俊眉微微隆起,他知她素來不插手他們軍隊之事兒。倘若問起來,必是發現了什么大事情。 他仔細打量她,眼前的人靠坐于方桌前,她的臉上再沒了往日慵懶的神色,雙眸內清光瀲滟。 “明奕,你近些時日,時常去縣里,可有發現鎮子上,縣里有什么特別的事情出現?” 謝瓊暖反手握住他的手,她細長的手指繞著他的,手指交疊,繞指纏柔。 鳳明奕瞇著眼睛,抿著唇,腦海里飛速的滑過近些時日在鎮子上所見所聞。忽然一頓,修長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他呼吸聲幾不可查的重了些,聲音低低沉沉,回道:“集市上趕集的人俱都少了不少。鎮子上的蔬菜、瓜果攤位越來越少。前些時日,子徹與右將軍在酒樓,與人購買地契,竟發覺酒樓的飯菜又貴了些許。小二說,米面供應不足,菜價上漲……等一下,米面供應不足!” 鳳明奕黑紫色的瞳眸瞬間睜大,他的眼神定定的看向謝瓊暖,心底的猜測呼之欲出。 謝瓊暖沖著他點點頭,嘆了口氣:“縣里也開始糧食、蔬果供應不足了,對不對,明奕?因為松花鎮乃至整個九江郡,莊稼地里青黃不接,沒有辦法再供給蔬菜糧食?!?/br> 謝瓊暖感覺手中握著的這雙修長的手指端再不圓潤,他的指腹布滿了厚厚的老繭,觸之粗糙。 她眼中有些沉重,緩聲繼續解釋道:“我今日去小清河釣魚,河水下沉,河床裸露,小清河四周所有良田,寸草不生。原是插秧的季節,莊稼地里的秧苗卻無一成活。鐵柱姨說,去年冬天至今,九江郡內,只有一場雨夾雪。沒有雨水滋潤,莊稼春天干旱……明奕,你比我有經驗,干旱之后是什么? “收成下降!尤其是春天下秧的季節。倘若再旱下去……”祝明奕抿著唇,雙眉隆成一座山丘。神色凝重。 “倘若不止是干旱呢?明奕,還記得我們門口種著的幾分田地嗎?我每日用空間水澆灌,且用的是我家鄉的肥料增肥,但是……今日無意發現菜地里出現了蟲害?!?/br> 鳳明奕神色隱藏在陰影里,他莫測的眸子忽明忽暗,看不出多少表情,只有那雙修長的五指幾不可查的顫抖,章顯著主人此刻復雜的心情。 《鳳國山海志》有云:干旱之后更容易發生蝗災,倘若旱災前一年,沒有大雪天氣,凍死莊稼地里害蟲,來年地里遭遇干旱季節,十之八九會有蝗災一并出現。 身為大鳳朝的太子殿下,從小博聞強識,博覽群書。 他雖沒有經歷過旱災,卻看過多本農科傳記。如何料想不到之后將會發生的事兒。 燭火下的男子,刀刻的五官線條極為優美,高挺的鼻梁隆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謝瓊暖看著他肅著臉的模樣,有些心動,探手摸向他勾子般銳利的鼻尖。 鳳明奕眼神閃了閃,他捉住她蔥白的手,在唇側掠過,又極快的五指扣緊。 謝瓊暖:…… 太子殿下學什么都快,竟然連這閨房tiao情之術也是迅速上手,青出于藍勝于藍。 鳳明奕若無其事的握緊她作亂的雙手,凝重的氣氛稍稍緩和了些,他低聲道:“干旱、蝗災。倘若九江郡真的遭遇此番天災,莊稼地里必會顆無收。天災并發人禍,真到了餓殍遍野的地步,暴亂隨時都會發生?!?/br> 謝瓊暖不置可否的覷了他一眼,她有些好奇,他會怎么做。 “如今再提醒災民已經來不及,富戶尚且能逃出九江郡,躲避災難。但是普通莊戶,身無多少銀兩,靠著田地吃飯,若發生干旱蝗災。于他們而言,便相當于,剝奪了耐以生存的根本……除非朝廷大力賑災,修建溝渠,可是如今九江郡郡守,貪得無厭,賑災銀兩定不會落到災民身上?!?/br> 鳳明奕直起身子,對著她長長一揖,他的聲音帶了絲愧色:“妻主,普天之下,央央民眾,皆是我子民。如今九江將有大災難,子徹萬不能私自離開……倘若你信我……” 謝瓊暖一個閃身,快速的把他扶了起來,她似乎早有所料,神色坦然的看向他,溫聲笑道:“阿奕,方才看你對我作揖,忽然想起,你我二人,尚沒有真正成親,拜天地。倘若這次天災人禍過后,天下平定,你可許我一場曠世婚宴?” “好!” 他的回答鏗鏘有力、聲定意堅,她的目光水光瀲滟,艷艷含情。 鳳明奕恍然覺得,自己應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哥兒。 他的妻主,輕描淡寫的告訴他,她支持他,不管將來又將面臨多大的麻煩。 十萬大軍到達九江郡的時候,已過半月。 蝗災如謝瓊暖所料想的一般如期而至,真正的災難剛剛開始。 謝瓊暖站在高高的嶗山腳下,看著山下落水村的良田遭遇蝗蟲過境,放眼望去,莊稼地里一片狼藉。 有那相熟的村人,抱著尚未糟蹋的秧苗,哭的潰不成軍。 滿地荒蕪,莊戶人家靠田吃飯,倘若莊稼毀了,便什么也毀了。 落水村的村人們,連小哥兒也跟著跑到地里。 他們抱著枯黃的土塊兒哭,那哭聲一聲越過一聲,透著滅頂的絕望。 離開?他們身無分文,能走到哪兒去?這些普通的村人大多一輩子都沒有走出過松花鎮,他們離開便意味著是流民,從此一無所有。沒有田地,沒有銀子,沒有技能…… 他們只能守著自己的地,守著奇跡…… 蝗災過后的第一天,松花鎮乃至周圍方圓百里的富戶,這才意識到事態不對,眼看著地里將再沒有產出,紛紛卷起包袱,逃荒到別的郡縣。 可九江郡人口眾多,平民無數……他們怎么逃? 謝瓊暖與祝明奕一并現在山腳。 這日的春風沒有一絲一毫的溫暖,她二人攜手看著眼前的慘狀,耳邊傳來山下陣陣痛哭之聲,臉上神色莫名。 謝瓊暖臉上慵懶的笑容收斂的一干二凈,她視力極好。 隔的如此遠她看見祝鐵柱趴在她自己的土地上,熱淚盈眶。 她看見祝大娃變得更為干瘦身板,唇干裂開來,再沒了往日的天真無邪。 她甚至看見了祝百盛,她跪在地上,嘴里神神叨叨,向天祈雨,臉上卻掛著明晃晃的絕望。 …… 謝瓊暖忽覺自己無波無瀾的心顫動了下,她以為自己經歷過末世,生離死別,天災人禍,早已經不能讓她有任何觸動。 然而今天……她恍然發覺,自己竟然有顆悲天憫人的心。 鳳明奕要行動了,他是大鳳朝萬民敬仰的太子殿下,自那日談話后,他理智的做出了最正確的救災策略。 與其等餓殍遍野,良民暴亂。倒不如直接帶兵攻下九江,大開糧倉,帶著災民一并休養生息。 “明奕,你去吧,我留下!”謝瓊暖眼睛微瞇,她的眼神定在山下,聲定意堅。 祝明奕詫異的側過頭,他黑紫色的眸子定定的看向她瑩白色的側臉。 “不可,瓊暖……” 謝瓊暖忽的抬手,她指著眼前這片蝗蟲糟蹋過的土地,打斷他的勸說,聲音無波無瀾:“明奕,讓我幫你吧,我來幫你把這蝗災過境的田地給治好。你……去把九江郡打下來。不只是幫你,還有山下千千萬萬此刻正在痛哭的人……” 鳳明奕臉上有些動容,他深深的看著前方的女子。 山風吹著她的裙角列列作響,她臉上少了兩份慵懶,多了幾分嚴肅。 明明嬌小的身形,卻不知為何讓人覺得她強大的仿若身后的這座大山。 鳳明奕暗紫色的眸子愈發深了些,他退后一步,對著身前的女子,深深鞠躬,他的聲音低低沉沉,鏗鏘有力:“子徹替天下人,謝妻主!” ※※※※※※※※※※※※※※※※※※※※ 再見面,你強我更強…… 我終于寫到這個地方了,其實我要和大家說聲對不起的,因為本來這文,這之后才是我最想寫的高潮,節奏很快的高潮…… 災難,爽,打臉,基建,還有修羅場 可是我卻談戀愛談到現在……明明想二十萬完結的文,給我生生水到這個程度……抱歉啊……感謝在20200110 11:51:19~20200110 21:43: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天空中最胖的星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