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兒_分節閱讀_48
至于所謂的北雁護衛……那些人確實有些問題,卻并非北雁間人,而是昔年曾在高如松嫡系手下待過的鎮北軍士。這些人因層級較低、基本沒什么機會進入高如松一脈的核心圈子,故并未被定性為附逆,只是在帝王清洗高氏一脈時被牽連著罰俸降職了而已,不曾如上級那般因此丟掉了性命。 只是鎮北軍一夕變了天,他們這些人雖僥幸逃得一命,日子卻也好不到那兒去──罰俸降職還是小事;真正教人難以忍受的,還是來自同僚的排斥、鄙夷和針對。尤其新任鎮北大將軍余青玄乃是蕭琰的心腹將領、對自家老統領劍指北疆的算盤可是門兒清,故接手重任之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爛到根里去的鎮北軍定下了嚴格的訓練計劃,好為必將來臨的戰爭做好充足的準備。 當然,對軍士們大加cao練的同時,他也沒忘了將此前清洗高如松嫡系時空出的軍職當成香餌吊在前頭、從而更好地激起手下人奮發向上的積極性。余青玄在練兵之上確實頗有一套,利誘的手段亦是簡單高效,便是鎮北軍士們一個個都在訓練前后哭爹喊娘、叫苦連天,卻仍一絲不落地完成了余青玄定下的計劃,從原先的散兵游勇真正蛻變成了一支銳氣四溢的精兵。 但那些香餌對尋常鎮北軍士有用,對那些曾歸屬在高如松嫡系手下的卻沒用──他們雖沒給牽連著掉了腦袋,可名字也是在上峰處掛了號的,連恢復原職都遙不可及,更遑論再進一步?眼見前頭沒了指望,被余青玄的練兵計劃整得苦不堪言的幾人也沒了繼續在鎮北軍受折騰的心,便設法讓自己除了軍籍,靠著這些年在北疆守邊的資歷混進商隊當起了護衛。 蕭宇自開府后便一心一意地四處攏絡人心收買人才;可在京里,有野心的落魄書生好找,實力不凡又懂兵事的護衛卻難尋。所以偶然發現那支商隊手底下竟有如此合心意的人才后,還未籌夠錢買下藍狐皮毛的潁王殿下就不得不先出了一把血,將幾名原來的鎮北軍士招到了自個兒手底下。 事實真相如此;那么寧睿陽從文顯師兄處得來的情報,自然便是蕭宇那方利用二人的交情設下的陷阱了。 ──而蕭宸便無需花上太多心思,也能由兄長的布置中猜出對方的意圖。 以己度人,在蕭宇想來,一旦蕭宸由寧睿陽處知曉了他與北雁勾結之事,便必然會想方設法地利用這個把柄將自己扳倒……屆時,不論蕭宸是選擇直接到父皇面前告狀賣好、還是自作主張地遣人搜索徹查,結果都只會讓這位好弟弟自個兒打臉;而因太子的仗勢欺人蒙受了不白之冤的他,也能藉此得著在父皇跟前露臉表心意的機會。 事實上,按蕭宸推斷,不論是窮到需得戚德妃補貼、還是費盡心思收取藍狐皮毛……蕭宇的種種作為從頭到尾都是一場戲,一場一箭雙鵰的戲。倘若事情真按對方的設想發展,不僅父皇很有可能因此厭棄自己,還會因蕭宇的苦日子生出幾分愧疚來。到時,只要蕭宇再不經意地透露出收購藍狐毛皮是為了獻給父皇,同白得了父皇一件雪狐裘的蕭宸相比,自然高下立見。 但設想,終歸也只是設想而已。 且不說帝王會不會相信這種過分刻意的戲碼;單單蕭宸的反應,便已注定了蕭宇的盤算沒有實現的可能。 因早就遣了人留心自家兄長的動靜、又有調用潛龍衛情報的權力,得知通敵之事后,蕭宸不僅未曾見獵心喜,反倒還因兩邊情報的差距本能地生出了重重防備;加之他對帝王的信任和倚賴絕非蕭宇能夠理解、一回宮便將整件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了蕭琰,讓蕭宇不僅沒能將恃寵而驕的大帽子扣到蕭宸身上,反而還將自己的諸般算計盡數暴露在了父皇眼前。 ──盡管蕭宇并不清楚這些;更不清楚他的野心和盤算,早在過往的每一次盡孝當中被蕭琰看得一清二楚。 蕭琰非嫡非長,便是時勢造英雄,也是經過好一番競爭和算計才由先帝的幾位皇子中脫穎而出的。蕭宇所做、所想,都是他曾經經歷過、且表現還要好上不只一倍的事,又怎會為這個長子的裝可憐和賣好而動容? 比起得皮毛和獻皮毛,對帝王而言,真正稱得上高下立見的,還是宸兒知曉此事后反應。 ──宸兒之所以匆匆回宮將此事上稟,不是為了給兄長上眼藥,而是擔心若潛龍衛真出了什么岔子,會因此危及自個兒的大業和安危。 一個只想做做樣子討好──蕭宇直到現在都還沒買下那批藍狐皮毛──一個卻是時刻將人放在心上、連自個兒的事都還要靠后的……二者孰高孰低、自然毋須思量。 也正因著如此,盡管愛子今兒個只讓人轉告一聲就出宮往見寧睿陽的事多少讓帝王有些心底泛酸;可知曉了事情經過后,那種被人放在心上的歡喜和對宸兒心情的擔憂卻仍牢牢占了上風,讓他今日難得地未等到次子睡熟后才上榻安置,而是在愛兒又驚又喜的目光中早早躺臥了下,強忍著心頭糾結翻騰的情緒和欲望再度拾起了之前的話頭。 宸兒。 他輕聲喚,這次的事,便交由你全盤負責。潛龍衛照樣聽你差遣,必要時也可同朕要求相應的協助。朕不會干涉你的調查,也不會主動替你出頭。該如何應對、處置,就全看你的安排了。 按蕭琰本心,其實是恨不得將所有的一切都替愛子一肩擔起,讓宸兒無需在意這些個陰謀算計、平平靜靜開開心心地度日的……只是他越疼愛這個孩子,就越明白這樣的想法于宸兒絕對有害無益。故沐浴時幾番思量過后,覺得這兒事并未超出愛子能力范圍的蕭琰便還是狠下了心腸,做出了撂手不管、將此事作為磨刀石交由愛子全權處理的決定。 當然,理智如何是一回事、感覺如何又是另一回事。別看帝王說得斬釘截鐵、不容置喙,實則目光從開口的那一刻就一直牢牢地凝佇在愛兒面上,就怕蕭宸因不理解他的意圖而感到委屈或憤怒。 可讓他慶幸、驕傲卻也失落的是:聽完他的話,少年雖微微睜大了那雙承襲自自個兒的丹鳳眼,卻沒有露出分毫震驚憤怒的情緒。黑白分明眸間幾分思量飛閃而過,最終化作了那張清美面龐之上一抹有所決意的堅定色彩: 兒臣明白。 ……你不怨父皇? 雖知愛兒多半是不會有這種想法的,可帝王還是忍不住試探著問出了口: 這次是蕭宇罔顧手足情誼設謀害你,你既有所覺,就是以此為憑讓父皇替你出頭,也是不為過的。 ……兒臣當然也想事事仰仗、倚賴父皇,像孩提時那樣天天待在紫宸殿里、只做父皇無憂無慮的小宸兒??扇魞撼颊孢@么做了,又如何對得起父皇的殷殷期許和栽培? 這些日子以來,蕭宸天天受著那份悖德情思的煎熬,一方面盼著能同父皇更加親密,一方面卻也畏懼著自個兒的心思會因此為父皇所察、從而招致父皇的厭棄鄙夷。每當品嘗著那份沉醇苦澀的情意,他都忍不住要想:如果自己不曾長大,是否就能順從著內心的盼望天天陪在父皇身邊,再無需為那樣的情感和周遭環伺的敵人所苦,只一心一意念著父皇就好? 可想歸想,有過前生經歷的蕭宸卻也比誰都清楚:任何盼望,都要有足夠的力量才能達成、守護。如若不然,上一世的結局就是最好的驗證;而這,卻是蕭宸這輩子無論如何都要避免的。 比起為父皇鄙夷厭棄,他更害怕的,是再一次見到父皇心碎欲絕、一夕之間青絲成白的情景,再一次體會到那種無力挽回的無助和絕望。 所以聽到父皇讓他自個兒應對兄長的陰謀布劃時,蕭宸心底便有一瞬間的酸楚,卻仍逼著自己迅速將之壓抑了下,盡可能理智地接受了此事。 而這樣的回答聽在蕭琰耳里,卻讓帝王的心情越發復雜了起來。 還未察覺到自個兒對愛子抱有的妄念前,蕭琰雖也偶爾起過不想讓人見著宸兒的好的陰暗念頭,可盼望愛子頂天立地、成長茁壯的想法還是占了上風;可明白了自身的感情之后,那種想讓宸兒天天陪在身畔、只想著自己、看著自己的心思便更形強烈,故聽得愛子說想天天待在紫宸殿里、只做父皇無憂無慮的小宸兒時,帝王甚至差點應上一句自然可以,卻因愛子后頭接著的內容而只得將話生生咽回了肚子里,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你能這樣想,父皇很欣慰。 頓了頓,那你打算如何處置那個好友? 敏行?他終究涉世未深、又是一片好意,兒臣不愿讓此事誤了他的前程,便想等省試完再告訴敏行之間的真相。 ……你倒是顧著他,就不怕他連累了你? 若真如此,也是兒臣不夠強大、未能考慮周全所致。 回想起前生的結局,少年胸中微澀,忍不住往旁挨了挨,難掩依戀地將身子偎入了帝王懷里。 因在情欲方面甚為淡薄,蕭宸雖害怕自個兒的心思為父皇所察,卻更多是擔心自個兒會否在言詞態度間泄漏什么,對單純的擁抱依偎并沒有太多的防備……可也不知怎么著,明明他前一刻還在為前生累得父皇早早崩逝的事心下黯然,卻不想偎入父皇懷里后,感受著那份熟悉的氣息和溫暖,緊隨著升起的卻不是同樣熟悉的舒心和放松,而是星火燎原般迅速竄延開來的陣陣躁動和熱度。 那是……欲望。 察覺體內的氣血轉瞬已然幾近沸騰,下身的陽物更已徹底蘇醒,完全沒預料到這種狀況的蕭宸腦袋一懵,一個使力就想脫開父皇的懷抱起身下榻、自個兒到浴間或偏殿里想辦法處置了;卻不想見他起身欲離,蕭琰本能地便是一個攬臂挽留……猝不及防下,正準備越過父皇身子的少年失了平衡地向下一栽、纖細柔韌的身軀驀然壓上帝王的,讓他亟欲掩飾的身體反應就這么避無可避地暴露在了對方面前。 感覺到那直直抵在腰腹間的硬挺,蕭琰渾身一震,灼燙的目光難掩驚詫地投向懷中羞憤欲死的愛兒,幾乎費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壓抑下直接探首吻住對方的沖動,只喉嚨發干、有些艱難地問: 宸兒?怎么…… 孩兒……孩兒也不知…… 蕭宸心里急了,一時連兒臣二字也忘了用、掙扎著就想從男人身上起開:父皇、且讓孩兒自去── ……宸兒不知這是怎么回事么? 因愛兒歸京至今,蕭琰還未遇過對方遺精或晨勃的狀況,故眼下見少年驚惶若此、直覺地就以為這是長大了的宸兒第一次有所反應的緣故,不由加緊了臂間圈鎖著對方腰身的力道,啞聲安撫道: 莫怕──這是正常的,只是宸兒終于長大了而已。 孩兒知曉……可、嗯…… 兩世為人,蕭宸還是第一次體會到yuhuo焚身的滋味。平素只要運功就能壓下的躁動此刻完全成了脫韁的野馬,直整得他腰酥腳軟、渾身發燙,連薄薄里衣包裹下的肌膚都變得敏感非常,只單單讓父皇這般摟著,就情不自禁地逸出了些許哼聲……他知道父皇誤會了什么,也知道自個兒眼下的狀況多半是中了旁人的算計所致。但此時、此刻,一波接一波洶涌而至的欲浪和那種亟欲得著撫慰的渴切,卻讓僅存一線理智的少年再無余力分辯其他,只一心想掙開身上的束縛找個地方私底下解決了、再不讓父皇瞧見自個兒淪于情欲之中的種種丑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