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病入膏肓
對于這個從小并未給過自己多少關懷,但是自己離家之后卻常在電話中諸多掛念的女人,陸擎深的心底還是尊敬且愛戴的。 盡管她某些時候很固執,但大體上都是尊重他的想法,比起陸良淮的獨裁和心機深沉,他的母親算得上是一個直來直去的人了,只不過希望他過得好而已。 “擎深,來,來這邊坐?!标懩概牧伺纳韨鹊奈恢?。 看到兒子,陸母的氣色似乎好了一些。 陸擎深走過去,在床邊坐下,握住了母親伸出來的手,她的手是溫暖的,不像他常年冰涼。 “手還是這么涼……” “我不冷……” “我知道你不冷,從小就說自己不冷,但是手涼這個毛病還是不能忽視,有空的時候還是要去看看醫生調養調養?!?/br> 自打那次跟靳顏發生了一次沖突之后,陸母的身體每況愈下,就連今日的宴會也沒有露面,安心在臥室里面靜養,這段時間她一直躺在床上,連下床的力氣也沒有了。 平時她也不怎么說話,今日不知道怎么的,話有些多。 “肩膀上的傷怎么樣了?” “不需要固定器了,按時換藥就行?!?/br> 簡單的寒暄,跟往常似乎沒什么不一樣。 “你跟靳顏,現在怎么樣了?” 鄭欣宜雖然不理會陸良淮政治上的事情,但是這么多年耳濡目染,對方一個眼神她就知道他打的什么心思,經過這一次,恐怕想要這對小夫妻之間心無芥蒂,是不太可能。 “挺好的,她也在休養,您要是愿意,過段時間我帶她來見你?!?/br> “不必了,我想她也不愿意見我的,” 陸母嘆了一口氣,打量著陸擎深的神色,試探道, “你以后真打算就這么跟她過下去了?” 聽聞這話,陸擎深眉頭一皺,沒有說話。 “擎深,不是我不愿意你們倆好,最初得知靳顏身份的時候,我是有些不大樂意,但是看著她還算單純,你也是真的難得喜歡一個人,也就沒有多阻攔,這你也是知道的,只是如今出了這些事,你夾在中間,算是要兩頭受氣?!?/br> 說到這兒,她咳嗽了兩聲,一旁的芳姑趕忙端上熱水,她只喝了一口,擺擺手又讓她拿走了,她有很多話要說,今天要是不說,就不知道還有多少時間能說了。 “你想跟她好好過日子,想法沒錯,靳顏也是個好孩子,但是她這次受了委屈,我聽陸瑜說了,靳家的事情還沒完全告訴她,她還不知道四年前那檔子事,現在暫且不提,光憑你爸他這次為了拉攏那些人,將靳顏和她那個舅舅當成誘餌的事情,你覺得靳顏心里面對你能沒有懷疑么?” 陸擎深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這一個禮拜靳顏跟他說的話寥寥無幾,心里面是在懷疑他么? “你覺得靳顏她不會懷疑這完全就是你跟你爸你們父子倆聯合起來的一個局?” “媽,不用說了,手術時間就快安排下來了,這兩天您好好休息?!?/br> 陸擎深聽不下去,起身敷衍了兩句就要走,卻被母親抓住了手腕。 “兒啊,你聽我說,芊語是個好孩子,又有她宋家叔伯在臧海一線的支持,你要是和她……” 話還沒說完,陸擎深忽然掰開了她的手指,緩緩放回床邊,力道有些大,甚至將她的手指壓得有些疼, “這些小事就不牢您費心了?!?/br> 芳姑進來時,鄭欣宜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問了她幾遍要不要喝點粥,她也沒有反應,一直到芳姑端著已經涼了的藥準備要走的時候,她忽然幽幽的開了口, “你說這孩子像誰?” 芳姑微微一愣,“少爺脾氣倔,像先生?!?/br> 鄭欣宜便笑了,笑容蒼白,隱隱帶著油盡燈枯的跡象,“他不像,其實他很小的時候,也會纏著我要東西,要不到就哭,這性子像我小時候?!?/br> “夫人生的孩子,當然是像夫人?!狈脊盟餍皂樦脑捳f。 “可是擎禹就一點都不像我,像他?!?/br> 陸擎禹,陸家的大少爺,天縱英才,從小泡在部隊里,不管是打靶還是排雷,都破了軍區的記錄,至今無人能破他的記錄,更難得的是,這樣的一個奇才還風趣幽默,才華橫溢,會寫詩會畫畫,能將一桿竹笛吹的妙趣橫生,整個陸家,甚至于整個軍區的人都喜歡他,。 對比陸良淮的不茍言笑,實在是相差甚遠。 芳姑起初想的是,或許夫人病的糊涂了,將兩位少爺給弄混了,便敷衍地應了兩句,去廚房忙活了。 她走后,鄭欣宜躺在枕頭上,望向窗外,窗外的月光就好像二十多年前的一樣,皎潔無暇,那時候的陸良淮一身軍裝,剛從臧海一線輪崗守衛回來,一張秀氣的臉被高原上的冷風吹得皴裂通紅,看見她父親的時候,響當當的敬了一個軍禮。 “首長,我已完成臧海保衛工作,特回來交接?!?/br> 那會兒她剛從國外留學回來,站在二樓的樓梯上,看著自家客廳里這個看著土得掉渣的家伙,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聽見了笑聲,抬頭望來,那雙眼清澈見底,仿佛是高原上的雪水融化而成,這一眼莫名的往她心里去了。 “臭小子,叫什么首長,叫叔?!?/br> 陸良淮的嘴一咧,露出整齊的一排牙,“老爺子讓我來一趟的,現在算是完成交差了吧,我能走了么?” “走什么走啊,不留下吃飯了,我閨女回來了,今天包餃子,你有口福哎?!?/br> “下次下次,宜蘭姐約了我去她家吃飯?!?/br> 這些記憶漸漸模糊了,鄭欣宜就記得那個背影那天沐浴在陽光下,將一身軍裝襯托的正氣凜然,讓人看一眼都覺得心虛。 靳顏半夜的時候幽幽地醒了,翻了個身,卻聽見一道呼吸聲,愣了愣,陡然睜開眼,嚇了一跳。 她竟不知道陸擎深是什么時候回來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上了床睡在她身邊的,看這樣子,似乎已經睡得很沉了。 看他眉宇間帶著濃厚的疲倦,呼吸間有淡淡的酒精味,相比應酬花了不少心思。 她皺了皺眉,試圖神不知鬼不覺地轉回去。 腰還沒動呢,后背忽然傳來一股力將她朝著一個溫暖的胸膛帶了帶,于是她猝不及防地撞入他那特有的氣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