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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睡片刻, 周以光像是想起什么一樣,抬頭補了一句:“這都是看在那長得好看的份兒上,不然我拼死,也不會隨便給你咬?!?/br> 強調完自己不可侵犯的立場,繼續昏睡過去。 但是此時,黑影已經沒有在咬他。喝了幾口血,舒服很多。只是眼前昏睡在自己肩頭的這只鬼,黑影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棘手得很。 黑影他剛從冥獄當中逃脫出來,并不知曉周以光那嬌貴的身份。如果黑影知道周以光是鬼王的兒子,恐怕當場就會宰了他。他為了冥燈,與鬼王結下了天大的梁子,也因此被關入冥獄。 黑影歷經重重險阻,殺出重圍,又落入眾多鬼差的追截當中,一路逃到的荒野,餓慘了。被關押在冥獄當中將近十年,他對外面的情況幾乎一無所知,只知道地府還是原來抓他的那只老鬼掌權。 黑影本來打算直接弄死他,萬一他意識到自己就是那只冥獄出逃的惡鬼,離開之后到處說在這見過自己,會造成很大的麻煩。但看著他靠在自己肩頭上人畜無害的樣子,忽然又改變主意。不知道為什么沒有下手,倒也不是心軟,黑影手下的亡魂,早已不計其數。 他扶著周以光躺下來,倚在草垛上面,脖子上的牙印兒還帶著血跡。 黑影伸手將他脖子上的血跡抹掉,又用力掐了兩把,發現這鬼一點反應也沒有,睡得還真坦然。 黑影拍拍周以光的后頸:“喂?” 沒有反應...... 血里面都混著酒味兒,這是喝了多少,醉得半真半假。 剛剛另個一個靈力稍高的少年與他的對話,影子在草垛后面多少也聽到一點。那個少年在警告他惡鬼出逃的事情,要他小心,但他似乎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 周以光醒來,發現黑影正撿起他喝剩下的那半壇酒來喝。 脖子上的傷口有點疼,周以光將酒壇子搶過來,喝光,砸碎在地。 “敢咬我?” 咬牙切齒的嗓音中帶著點兒發狠的威脅。 “你誰???” 頗有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敢?!?/br> 沉默多時的黑影終于開口說話,太久沒講過話,一時間不太適應,縱然剛剛喝過酒,現在嗓音還是非常沙啞。 冥獄當中的九百修羅三千鬼差我都不放在眼里,咬你又怎樣。當然,這話黑影沒說出口。一時間也說不了那么多字,恐怕說不流暢,還得再熟悉熟悉。 黑影其實就是那個冥獄的逃犯,鬧得最近人心惶惶的罪魁禍首,傳聞當中的那只十惡不赦的惡鬼。 身為一個逃犯,還是低調點的好。那盞冥燈,還沒被他找到。好不容易逃出來,這次無論如何,他也要找到那盞燈。只要找到那盞燈,讓師傅魂歸妄川,自己就不算罪孽深重。 說了一個字之后,黑影就繼續沉默。想起師傅,順帶就是一段辛酸過往,當年在虛妄之川,所有人都孤立他,害怕他,恨不得他早點灰飛煙滅。他在妄川之上踽踽獨行,只有師傅,妄川的主,給了他一星半點的溫情。 只是師恩未報,他卻連累師傅...... “行,還挺高調,我欣賞你。知道你很厲害,能看穿遁形術。但我告訴你,不管你多厲害,我照樣揍你?!?/br> 周以光抬起拳頭威脅他。 “你打不過我?!?/br> 黑影一點也不在乎周以光的挑釁,他覺得自己挺低調的。至少沒動手,算是相當低調了。 周以光揪起黑影的衣襟,骨骼分明的拳頭硌著他的胸口,咬牙切齒: “你喝了我的血,就是我的人,別想抵賴?!?/br> “說,你叫什么名字?” 黑影覺得眼前這只鬼也是很有意思,明知道與自己實力懸殊,差的不是那么一星半點,還敢在自己面前叫板,如此囂張。 周以光一身艷骨,黑影一眼就看穿,分明是只艷鬼。艷鬼沒什么本事,大多貪于**,也能通過與人媾和,盜取別人自身的靈力,登不上臺面。 但是看看周以光這淺的見底的靈力,恐怕誰的靈力他也沒盜過,還是個雛兒。 黑影實在想不通,莫非這只艷鬼是在打自己的主意?但是很明顯,自己與他相差太多,他既藏不住身為艷鬼的本性,當然也吃不下自己的靈力。 想要讓他灰飛煙滅,簡直易如反掌。 “魘,我是一只魘?!?/br> “我沒有名字?!?/br> “生于妄川泥沼?!?/br> 黑影語速很慢,他說的都是實話。除了冥獄逃犯的身份,他什么都沒隱瞞。他確實沒有名字,也的確是一只魘,最令人害怕的那一種鬼。因為它能入人夢境,看穿人們的心事。 無論人和鬼,沒有誰希望他繼續存在于世間。他的存在給所有人帶來恐慌,因為誰還沒有點秘密呢,誰心里還沒有一點齷齪的事情呢?大家都怕被看穿。 盡管大家知道“魘”不會整天沒事兒閑的偷看每個人的夢境,而且事實上他也基本不會入別人的夢。但是架不住大家的害怕,所以“魘”也不受歡迎,大家都躲遠遠的,越遠越好。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這一手入人夢境的本事,已經碰觸到眾生心底最大的恐懼了。悠悠世道,到底是容不下他。 本以為艷鬼知道自己是一只“魘”,也該躲得遠遠的了,像他們一樣,遠遠避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