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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以光自認不是好人,我行我素而已,從不在意他人眼光。 回想著看守的話,再看看這片牢房關押的人,大多是有點武學功底的,所以他們還能撐到現在。他們當中有的在調息打坐,有的貼著墻壁靜靜坐著,誰也不知道后面會發生什么。所以他們還算明智,盡量都把呼吸放到最輕,把自身的消耗降到最低,這樣還能多撐幾日。 他們看起來正處在第二道考核,身體虛弱的看來已經被帶走。 煉人塔,應該就在這附近。 果然,繼續繞過幾個彎以后,眼前出現一排形制詭異的水車,大概就是之前聽到的煉人塔。煉人塔原來不是塔,而是類似于水車一樣的木頭架子,不停翻滾,攪動著渾濁的池塘,發出嘩嘩的聲響。 水車架在池塘中,池塘入眼是一片暗紅色的汪洋,鹿血。鹿舍中豢養的麋鹿,大概是取血用的。 池塘渾濁深不見底,難保池塘底部沒有毒蟲,這些水車也處處透著詭異,周以光的神情難得凝重一回,以手按劍,謹慎地往近處走去。 水車不停地轉動著,與暗渠相連,水流的動力源源不斷。他們現在所在的方位,正是竹園當中的生池的正下面。他們此刻明悟,為什么有一塊土地呈現出焦紅色,因為這一池鹿血,被流動的活水帶到上面了。 水車是個圓柱形的空心木架,其中有幾臺空著,另外三臺上面綁著人,呈大字型,四肢與頸部被固定在水車的圓柱主體當中。 水車每滾動一圈,他們的頭顱就在鹿血中浸泡一次。他們的四肢前端已經腐朽,森森白骨被染成磚紅色,若不是經由黑色的絲線與軀干連在一起,恐怕早就散架了。 池塘表面的一層空氣中,彌散著黑色的瘴氣,看不出成分。 水車上綁著的人隨著水車的轉動一次次浸泡到血池里,也攪動著池塘表面那一層黑氣。黑氣籠罩在那人的面門與四肢,已經看不出那人是死是活。 眼前這副光景,的確令人震驚。 周衍想起當時擊中自己的那團黑氣,應該就是這些瘴氣,不容小覷。上和門究竟要成就一番怎樣的霸業,需要用這么殘忍的手段,實在令人費解。 忽然,池塘對面的通道傳來響聲,是轆轆的車輪聲。平靜的水面翻涌起來,先是無風起波瀾,緊接著愈演愈烈,竟然咕嚕咕嚕冒起水泡,像是沸騰一樣。黑氣也升騰起來,變得異?;钴S。 車輪聲逼近,兩名面無表情的弟子推著一個裝有輪子的歩輦,出現在池塘對岸。 歩輦上坐著一個面容可怖的女人,一張枯瘦的臉,溝壑縱橫,眼角處皺紋深得像刀刻的一樣。她的兩只手藏在綠色的衣袖當中,衣袖翻飛,似乎在運功。 第13章 她垂在空中的兩條腿,仔細一看,膝蓋以下就只剩兩條晃悠悠的脛骨掛在那里了,連腳都沒有。腳踝以上斷口參差不齊,骨骼已經出現風化的裂痕。 “哈哈哈哈哈......” 那女人發出的笑聲尖銳犀利,震得人們鼓膜刺痛。 “聽說山下來了兩個深藏不露的年輕人,我上和門歡迎你們?!蹦桥艘桓崩蠎B龍鐘的模樣,講話的聲音卻很年輕,“可是你們竟然如此不識好歹,入門第一天就擅闖禁地,各位是什么意思呢?” 張子??床粦T,心中膽怯卻義正言辭:“你們上和門自許磊落,門中怎么會有如此陰邪的禁地?” 張子裕心頭燒著怒火,指著歩輦上的女人道:“你這樣慘無人道地對待前來拜山的弟子,圖的又是什么呢?他們不過是想找個門派學點本事,究竟與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歩輦上的女人心中訝異,想不到眼前這個一點內功都沒有的人,自己踩死他就像踩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竟敢如此叫囂。 女人笑得癲狂,嗓音陰邪:“深仇大恨?何必深仇大恨......哈哈哈哈哈......” “我的千秋霸業,就是要天下英才,盡入我門?!?/br> “只有我才能成就他們?!?/br> 周以光心中盤算著,這個女人,多半是練了什么邪惡的禁術,雖然神功小成,卻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估計是心中懷恨,精神錯亂,報復社會來的。 她自己落得這副模樣,就嫉妒所有健全的人。自己陷入深淵,也不讓別人好過。嫉妒,難道不比所有深仇大恨更加慘烈嗎? 周以光把玩著自己飄散在胸前的頭發,看似漫不經心,實則處處戳人痛點。 “讓你成就他們?” “看不見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嗎?” 周以光忽然抬頭定定的看著那個女人:“這就是,你所謂的成就?” 那個女人氣極,可怖的面孔更加扭曲,雙目瞪圓,枯槁的頭發直刺刺地飛動起來。 枯骨一樣的雙手從衣袖中伸出來,運行已久的功法煽動池塘。池塘之上升騰的黑氣在她的cao縱之下,像是活起來一樣,轉眼就成鋪天蓋地之勢,要將他們三人吞沒。 近幾日他一直用內力壓制,此刻他體內的那股黑氣似乎受到源泉的召喚,更加洶涌,好在還壓制得住。 不能原路返回,那條狹窄的密道對他們這么多人來說相當于死路一條。 順著池岸的東邊望去,還有一條路。 周衍:“跑,快跑!跟我來......” 周衍拉著周以光,周以光帶著張子裕。無條件地相信周衍選的路,飛奔而去,躲避黑氣的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