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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日謝淳沒有走,這顯然就是皇帝自己有事要說了。 站在謝淳身邊的朱公公開始宣讀皇帝旨意,大意是京中許多防御設施需要修繕,今年又遭災,花錢的地方多,朕身為皇帝就不領俸祿了,此外,朕準備先搬到養心殿,乾清宮的修繕可以暫緩了。 朝臣一聽就心里一緊,皇帝都以身作則了,他們不拿點銀子來似乎也說不過去。 有錢的自然無所謂,但朝臣中也有靠著俸祿養活一大家子,真兩袖清風的人。若是一個二個都開口說要出點銀子表表心意,真窮的怎么辦? 這不是道德綁架么? 宣和滿臉的不耐,打斷了表忠心的眾人:“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如今諸位大人們連俸祿都不要了是想干什么?” 原本只是想在皇帝那討個好,被他這一說怎么就這么不對味呢? 謝淳高高在上,他的笑又總是那么細微,宣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他不輕不重地喊了一聲:“阿和?!?/br> 似乎是訓斥,卻更像是無可奈何的縱容。 宣和不屑地輕哼一聲,朱公公瞧瞧秦王又瞧瞧陛下,極有眼力地宣布:“退朝?!?/br> 滿朝文武都在揣摩皇上的意思,最后那一聲可不像是真的不滿,那就是不想他們出錢了。 秦王的話看似嘲諷卻穩穩地猜到了陛下的心思,他看似隨口提出的奏議也立刻被采納了…… 再想想他們今日一前一后地到,許多人便恍然大悟了,秦王所作所為都是陛下授意的吧? 宣和可不知道他在別人眼里就是跟謝淳唱雙簧,表面上是他不服管教私下里其實君臣相得兄友弟恭。 朱公公說了退朝,眾人就行禮送走皇上,宣和明明站在最前頭,卻光明正大地劃水,謝淳看過來時他們的視線有一瞬間的交錯,又各自轉開。 幾乎是謝淳一走宣和就打著呵欠往外走,困死了。 沒走多遠就被李公公攔下來了:“殿下,皇上叫奴才來傳話,養心殿備了您愛吃的小食,西暖閣也收拾好了,殿下可以過去休息?!?/br> 御門聽政的門是乾清宮的門,這里到養心殿可比到東宮近得多了,宣和算了算路上花費的時間,果斷地跟他走了。 宣和到養心殿時卻發現謝淳沒在正殿,李公公引著他往西暖閣走,里頭謝淳已經換好衣裳了。 宣和看看床,看看層層疊疊一看就很遮光的帷幔,再看看穿著明黃色中衣的男人。 什么意思? 回籠覺還要一起睡的嗎? 第77章 宣和睡醒謝淳已經不在了,宣和依稀能聽見正殿那頭說話的聲音,大約是在召人議事。 養心殿伺候的全是太監,李公公沒在正殿呆著倒進來服侍宣和換衣裳了,他身后的小太監端著水盆為宣和凈手凈面。 宣和被人服侍慣了,被秉筆太監伺候著更衣也沒覺得哪里不對,倒是發現了另外一個題:“這里一個宮女都沒有?” 李公公自然知道陛下同秦王的關系,一時間也分不清秦王是要婢女來伺候還是在試探什么。 但他知道怎么回答不出錯:“先帝在時,能進養心殿的女子便只有皇后娘娘?!?/br> 宣和果然不說話了,李公公松了口氣。 宣和補足了覺準備去皇后宮中坐坐,他出去時一點也沒避著人,受召來見皇帝的人便看到秦王殿下從西暖閣出來了,愈發肯定了先前的猜測。 果然是兄弟情深。 既然這樣,那在朝上表面不和也一定是唱雙簧的,看來即便龍椅換了人坐,秦王還是穩穩的風向標。 按理說謝淳登基之后皇后便是太后,不該再居于坤寧宮,但因為冊封的圣旨遲遲未下,她的身份在旁人看來便有些尷尬。 她不搬出坤寧宮在許多人眼里也成了新君與太后不和的表現。 宣和卻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寧壽宮里頭還住著一位腦子不大清醒的老太太,謝淳后院無人,倒是不急,不如在先帝妃嬪遷入寧壽宮之前先安置好這位老太太。 如今謝淳已經做出決定,將養心殿修繕作為寢宮,屆時先帝后妃決不能再居于后宮,畢竟輩分上他們是母子。 就像宣和不會住東宮,后宮之中也決不能住皇帝妃嬪以外的人。 太皇太后,大概是要送到居南山行宮了。 今天又是陰雨連綿,即便撐著傘,宣和走到坤寧宮時身上也沾了些水汽。 宣和行至宮門,正瞧著一位宮妃離去,宣和對后宮里的娘娘們其實了解也不多,只知道那是位貴人,將來大約能封個太嬪。 她怎么會來這? 他心中存著疑惑進入室內,見桌上還放著些紅艷艷的櫻桃,今年多雨,這雨一下櫻桃就毀了許多,民間價格已經不知翻了幾番,更何況桌上的櫻桃品質還十分不俗,是貢品無疑了。 皇后拿進上來的貢品貢招待人,那就一定是客人。 宣和就有些吸氣了,原本整個后宮都是分為兩部分的,皇后和其他人,他們什么時候關系那么好了。 宣和一到,青鸞就帶著人將原先桌上的點心撤下,上了宣和愛吃的東西,自然也有一碟子櫻桃。 宣和捻了一顆放進嘴里,看著紅,味道卻有些寡淡。 “方才那位……” 他只是想問問那個是誰,皇后卻回到了他真正想問的:“如今,爭什么呢?”她看著桌上那碟子色澤艷麗卻寡淡至極的櫻桃,語氣平淡:“都不過是輸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