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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他:我看過了。 萬一謝淳以為他在暗示什么? 宣和向后靠在椅背上,深深呼出一口氣。 得找個機會試探一番,順便也解釋清楚,不明不白的,吃虧的是他。 偏偏謝淳遲遲不回來。 宣和看著烏壓壓的天,愈發煩悶起來。 今天又在下雨,入春以來,雨幾乎沒有停過,江南也沒有這樣多的雨吧? 寒冬遲遲不去,好容易盼來了春天卻總也不見晴,都說春雨貴如油,今年這春雨卻不大值錢,太多了。 大雍重農,百姓靠天吃飯,這類天災便格外敏感。只是此時還有不少人將天象與天子勾連,道是先帝駕崩,今年才這樣多雨。 宣和不知道謝淳在這中間做了什么手腳,要知道原書中這都是老二繼位之后的事,他那皇帝當得名不正言不順的,京中流言傳得沸沸揚揚,總結來說不過四個字,新君無德。 新君無德,上天都看不過去了。 冬日下的雪,還積在那沒化凈,春日又是接連不斷的雨,春汛怕是不好過。 許多人都不知道,謝淳登基第二日就召了眾臣議事,各地江河水位普遍要比往年高出不少,有些準備需要提前做 如此一來謝淳便事多,近來還安排了內閣留人在宮中夜宿值班,他自己也回得晚。 許多時候宣和在他回來之前就睡了。 朝臣也覺出點新君同先帝的差別來,大約是年輕,又沒有妻妾子嗣,謝淳精力更充沛,雖不像先帝那般游刃有余,從開始攝政到現在登基,沒出過什么差錯。 大雍如今已是盛世,不求君主多賢明,能穩定江山就是最大的功績。 宣和若知道他們怎么想的定然會笑一笑,謝淳的野心,怎么可能只是這樣? 快到晚膳時間了,謝淳又差了人回來說在養心殿用膳,放在平時宣和聽過就算,謝河村在哪吃關他什么事。但今天他忍不住多想,不知道謝淳是什么時候看的這書,前兩日也沒看出他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不會是今天才看的吧? 不回來是在避著他嗎? 話又說回來,明明已經登基了,這人也不知道為什么還不住養心殿,仍舊宿在東宮。 因而宣和并不急,左右晚上是要回來睡的。 來傳話的人是個太監,還是御書房的秉筆太監,陛下對秦王的態度他看在眼中也瞧出些端倪,絕對不會是兄弟。 他見過兄友弟恭見過兄弟親如一人,卻沒有這般小心珍重的,秦王又不是什么瓷娃娃需要這樣小心呵護。 況且謝淳的小心不僅體現在日常的關照上,更體現在態度上,每日不回東宮都要找人傳話,此外極少召見秦王,不是不重視,而是,有事的時候陛下會親自去找他。 皇帝在秦王面前,沒有半點帝王的架子。 皇帝都不擺架子的人,他一個太監擺什么譜?能走到這一步,李公公不但很有自知之明,還很會替主子辦事。 他來傳話,不單單是說陛下今日要在養心殿傳膳,還邀請宣和去。 “他說的?” 李公公敢說這話是因為秦王若真去了陛下絕不會罰他說不定還會賞,但謝淳確實沒說過這話,他要是應下了那就是假傳圣旨了,這是另一回事。 他諂笑著:“奴才想著殿下若去了,圣上定然是十分欣喜的?!?/br> 宣和便息了要過去的心,還是等謝淳回來吧。 “哪位大人在?” “回殿下的話,是洪閣老?!?/br> 那多半是在說災情了,不知出了什么事。 宣和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比任何人都關注這事。雜貨鋪溝通南北,憑借著藏書樓又能同當地的士人搭上話,消息傳遞起來倒是又快又準。 原本是疏浚河道,清淤的好時候,如今不少地方卻在臨時征發徭役加固堤壩。 許多地方物價已經開始有些變化了,這是有人在囤貨?,F在常價買入,將來高價賣出,即便沒有災情,看今年的這氣候,糧價也是要漲的,賺多賺少的區別罷了,總不至于虧本。 商人逐利,利益當前,不知道多少人等著發災難財。 世人厭惡商人也不是沒有道理,或許也正是因為地位 不高,約束便少些,像是一群嗅覺靈敏的豺狼,聞到了血腥味便一擁而上。 若沒有成災,這些許的價格浮動倒影響不了什么,但宣和知道,不久之后是真的會有水災。 那日謝淳找宣和去養心殿也與此事有關,恒水有決堤之勢。 原書中恒水也確實是決堤了的,當地父母官還是個欺上瞞下祿蠹庸才,出了事只想著瞞報,如今謝淳自然是有應對的,工部又有了水泥的方子,不知能否挽回。 家國天下之前,兒女私情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起來,一時間宣和生出些豪氣來,看見了看見了,這事就是比人臉皮厚,他當作不知道就行了。 等謝淳回來還是先問問他恒水的事。 這一等就等了快半宿,謝淳會叫人來告訴他不回來吃飯,是因為他若在東宮,他們便會一起用膳,但睡覺這事,他們都是個睡個的,謝淳遲遲不歸也不會想到有人在等自己。 宣和倒也沒想太多,他們住在一起,堵個人還是方便,他洗漱完換了衣裳就在謝淳臥室外的套間里坐著等。 困了就叫人把榻上的小幾搬走躺下,還吩咐王富貴:“他若回來了,就喊醒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