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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這樣看著是沒有出血,也只差一層皮了,出血結痂反倒好得快些。 這樣的傷叫太醫不合適,孔明拿了藥給他,謝淳自己動手抹上。他看了看謝淳,有心問一句又怎么招惹小郡王了,又怕問出點不能為外人道的房中事來,便收了心講起朝中事。 他們在朝中能用的人很少,不過那是作為燕王,作為君主,滿朝上下都是能用的人。 今年不太平,謝淳一邊主持著皇帝的喪儀,另一頭每日的朝議也不曾斷過。 太子殿下脖子上多了一圈牙印這種事,不過兩日就已經滿朝皆知。 倒不是謝淳不想遮,宣和咬的時候他穿的外袍同朝服是一個高度,當時他既然能咬在這個位置,現在光靠衣領當然也遮不住。 他又不能真的將傷口包扎起來,皇帝已逝,他是儲君也是新君,與其叫人無端猜測,不如直接給人看見。 誰都知道太子殿下并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能被人傷在這個位置,還是用咬的,除了他自己默許,根本沒有其他可能。 那么問題來了,真沒情況他才會被人咬脖子? 事情一下子就往曖昧的方向去了。 眾人心思各異,先帝尸骨未寒,不說守孝,好歹面子上過得去,這樣荒yin無度真的沒問題嗎? 當然大部分人也就是想想,偶爾心知肚明地眼神交流,并不敢說出口。 太子在成為太子之前實在不夠顯眼,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不夠他們摸清楚這位新君的脾氣,還是謹慎些好。 直言進諫也是要分人的,君主配合那就是君臣相得,君主要是不配合那叫找死。 宣和不知道如今滿朝上下都在猜留下牙印的人是誰。他穿素衣,每天都守在靈前,大行皇帝遺詔已經發出,不日就要下葬,這是最后的時間了。 遺詔不止一道,但同宣和有關的只有一道,封他做親王的,封號還是秦。 這是皇帝還是皇子時的封號。 他若是在世,朝臣一定會激烈反對,但皇帝既然已經是先帝,沒有人會說一個不字。 死者為大,何況還是皇帝。 這詔書一下,宣和便同那幾位皇子都平起平坐了,甚至因為他這封號,還高上半分。即便沒能把江山交到他手上,皇帝也盡可能給了他保障。 宣和給皇帝抄了兩卷經在靈前燒了,從前他最厭惡這些,現在倒開始期盼死后另有世界。 ……說不定真的有呢? 他都能穿越了。 先帝要求一月之內入葬,太子來不及登基便要扶靈出京。 這是帝陵,皇族宗親的陵墓也都在不遠處,拱衛著這里。謝淳一旦登基,他的陵墓也會開始修建,就在這里。 宣和看著地宮的門被合上,恍惚間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或許是夢里見過。 他從來不曾懷疑過這個世界的真實性,這是一本小說,但從他來到這個世界開始,這就是真實的世界。只是今日,他又有些分不清夢與現實了。 如果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為什么有些事,他無法改變? 他總想著要好好活著,好好活著又是為了什么呢? 謝淳過來了。 宣和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也不全然是無法改變的,書中的劇情就像是命運,未來的軌跡已經預定卻也不是沒有變數。 謝淳不就順順當當繼承皇位了么? 這里是皇陵,視野開闊景色宜人,宣和瞧著都生出些豪情壯志來,不論如何,他要盡他所能替皇帝守著這天下。 這萬里江山險些交于他手,他決不能讓書中場景重現。數萬萬黎民百姓供奉一個皇室,他怎么也不能辜負了。 謝淳不知道宣和正在想如何拯救蒼生,他說:“阿和,將來你與我葬在一處?!?/br> 生同衾,死同xue。 謝淳脖子上的牙印還依稀可見,宣和也仍舊記著他的仇,他誠懇地建議:“那你最好比我活得久些?!?/br> 謝淳笑了笑:“好?!?/br> 宣和也不知道這有什么好笑的,撇開頭不再理會他。 先帝下葬,下一件事便是新帝登基了,不過這事誰都不急。原本按規矩應當是新帝先繼位,再以皇帝的身份奉先帝入陵。 如今先帝已經下葬,早幾日晚幾日區別也不大了,索性選個好日子。 謝淳一天不登基,就一天是太子,住在東宮,朝臣只稱太子殿下。 相對應的,后宮里住著的仍舊是先帝的嬪妃,皇后也仍舊是皇后,沒有遷居,沒有改稱太后。 宣和每日都要在坤寧宮呆上半日,他是怕皇后一人孤單。 一個人呆慣了是沒有什么的,過慣了兩個人的日子,忽然間少了人,便顯得格外清寂。 宣和顯然多慮了,她看上去同從前沒什么不同,除了衣著裝飾低調素凈了些,沒有吃齋念佛,臉上也不見孀居的愁苦,每日做著自己的事,有時宣和會覺得,皇帝不過是在處理朝政,過一會就會回來。 皇后宣和補上了換季的衣裳,這一回她還帶上了謝淳。 不過謝淳今天沒來,宣和一個人乖乖地試衣裳。 皇后在一旁沏茶:“今日去朝議了?” 宣和點點頭,有些心虛,今日朝上一位胡子頭發都花白的老臣揣著奏章來上朝了。 這位是先帝的老師,如今掛著閑職榮養,輕易不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