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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瀾道:“那烏邪劍的邪力去了何處,難道被顧浮生吸收了?” 簫風臨道:“若是這樣,以他惡鬼之體,是承受不住的?!?/br> 那般陰邪之力侵體,顧浮生面對的,除了灰飛煙滅,沒有別的可能。 “那——” 朝瀾正要再問,簫風臨忽然道:“烏邪劍,需要一個足夠強大的神魂將其鎮壓?!?/br> 他這句話沒頭沒尾,朝瀾一時沒反應過來:“霽華君,你的意思是說……” “或許……”一個猜測在簫風臨心中隱隱成型。 顧浮生將楚昀與烏邪劍的邪力剝離,這當真是個巧合么?當初他既能找到讓楚昀煉出邪劍的方法,是不是也能找到,讓楚昀脫離邪劍的方法呢? 有人脫離,便要有人補上那個缺漏。 這世間,還有誰的神魂之力,能夠比得上那位數百年前就已修行得道,而后又轉修鬼道四百年的前輩呢? 簫風臨搖搖頭,沒再多言。猜測終歸是猜測,那人已與烏邪劍一同深埋地下,孰是孰非,無人知曉了。 朝瀾見簫風臨不愿多說,也審時度勢不再多問,便道:“總之,此地日后就由我天岳門看守。我就不信,有鎮魔珠在,還鎮不住那一把破劍和一只惡鬼?!?/br> “有勞?!?/br> 沉默片刻,朝瀾道:“各家仙門的仙首已到達安全的地方,留在縹緲宗外的盟軍也已召回。關于楚前輩的事情我已經知曉,天岳門不日會將此間真相昭告天下,還他一個清白。還有……”他停頓一下,又道,“待他醒來后,替我向他道個歉。四百年前,是天岳門對不住他?!?/br> “好?!?/br> 朝瀾觀察著簫風臨的臉色,小心翼翼問:“霽華君接下來有何打算?” 簫風臨轉頭看了朝瀾一眼,目光又回落到楚昀臉上:“他去哪里,我便去哪里?!?/br> 日暮沉沉落下,簫風臨背著楚昀走在山林間。夕陽余暉灑在他臉上,將他那冷峭的面容添上幾分暖色。背上的人忽然動了一下。 楚昀沒有睜眼,夢囈般地呢喃一句:“……我們去哪兒???” 簫風臨柔聲問:“你想去哪里?” 楚昀在他肩上蹭了蹭,聲音溫軟,還帶了些鼻音:“都好?!?/br> 他說完這話,頭一歪,又睡熟了。簫風臨彎了彎嘴角,將身后的人背得更穩了些,一步步朝前走去。 冬去春來,又是一年清明時節。 煙雨朦朧的山道上,有兩名男子并肩走來。一名樵夫與他們擦肩而過,沖這兩人道:“二位公子可別上山了,今兒下雨路滑,山上路不好走?!?/br> 高個兒那位面容稍冷,沒有言語。而年紀尚輕那人卻是朝那樵夫咧嘴一笑,道:“多謝這位大哥提醒,我們是特意來掃墓的,這點雨不礙事?!?/br> “掃墓?這山上連個人煙都沒有,哪兒來的墓?”那樵夫脫口而出。他很快意識到自己多嘴,忙朝這兩人致歉,又從背簍里取出把油傘,“實在對不住,您二位把這傘拿走吧,再過會兒,這雨鐵定會更大?!?/br> 這二人本不想接,但無奈樵夫盛情難卻,便也不再推辭。樵夫送了傘,心滿意足地走了。剛走了幾步,這樵夫才后知后覺地想到,這雨這么大,那兩人一路上山,身上的衣裳怎么一點也不見濕? 他回頭看去,山道上哪里還有什么人影。 樵夫平白起了一背冷汗,忙不迭逃下了山去。 而把人嚇得不輕的那兩位,此時已從山道步入樹林。此地名為蕪風山,因山上土地荒蕪貧瘠而人煙稀少。而在四百年前,這里叫做落華山。 二人身旁似有流光閃動,周遭隨之景致變換,原本灌木叢生的荒野山林,驟然變成了一片風景秀麗、靈力充盈的綠茵草地。楚昀深吸一口氣,濕潤的空氣像是將心肺洗過一遍,清新悠長。 草地上,大大小小,臨列著數百墓冢。 那墓冢前的碑刻上大多沒有姓名,但每個墓冢都有人用心打理,顯然時常有人前來打掃。 四百年前,落華山遭滅門之禍,楚昀將所有找到的弟子尸骸草草埋葬。而后簫風臨回到落華山,將此地以靈力封鎖,變出荒蕪假象,以保護同門的墓冢不受人破壞。 他孤身守著這數百座墓冢,直到現在。 楚昀與簫風臨走上前,沒有用半分靈力,沉默地為每一座墓冢清掃上香,二人之間鮮少有交流,卻是十足默契。他們這一忙,便從清晨一直忙到了午后。 楚昀臉色稍有泛白,簫風臨為他擦了擦臉上的汗,道:“先歇會兒吧,我來?!?/br> 天岳門一役后,楚昀撿回一條命,但他身體受邪力所侵,已經日漸衰弱下去。他這具rou身眼看已用不了多久,簫風臨幾次提出要替他尋找新的rou身,可都被楚昀以各種理由搪塞過去。 他到底還是不愿走上那人的老路。他們都明白,除非找到楚昀原本的rou身,否則他們再是尋到多少rou身,亦不是長久之計。 可楚昀的rou身,早在魔域被破后,便被正道挫骨揚灰了。 總之現在,楚昀每日沒心沒肺,根本不提rou身之事。簫風臨不愿讓他不悅,亦是不再提起。 楚昀樂得偷懶,又是故地重游,在山上四處閑逛,不一會兒便跑沒影了。簫風臨是在后山找到他的。此處也有一座墓冢。與先前草地上那些草草埋葬的墓冢不同,這座墓冢以玉石砌成,修繕考究,墓碑上雕刻著墓主人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