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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風臨點頭:“這樣也好?!?/br> 楚昀道:“改日想個辦法,把紅袖引薦給九兒。論醫術和修為,她如今都比我強,應當能把九兒治好?!彼nD一下,又道,“不過,我還是不能接受孟小胖當我姐夫,這也太奇怪了?!?/br> 簫風臨淡淡道:“他們還小?!?/br> 楚昀道:“開個玩笑,九兒只要愿意,她想過什么樣的人生我都會盡力幫她的。她是我jiejie嘛?!?/br> 簫風臨偏頭看他,似是想說什么,卻最終沒有開口。 楚昀收回目光:“接下來我們怎么辦?回去么?” 簫風臨搖搖頭,他抬頭四下掃視一眼,伸手攬過楚昀的肩頭。二人縱身躍起,穩穩地落到了河岸邊一座屋檐高處。簫風臨拉著楚昀在房檐上坐下,二人的視野驟然開闊起來。 天邊月色高懸,腳下川流人海盡收眼底,遠處炸開一簇煙花,楚昀突然感覺眼前的景象熟悉萬分。他記得多年前,他也曾這樣與簫風臨坐在高處,看著煙花升起,河燈飄遠。 只是那時的他,心境與如今全然不同。 楚昀坐在屋檐上兀自出神,簫風臨轉頭看去,后者的眼中映著萬家燈火,神情卻已經收斂了下來,流露幾分落寞。他并未多言,伸手在楚昀背上輕撫了兩下。 “你還記得?”楚昀突然問。 簫風臨的手頓了頓:“記得?!?/br>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當初,楚昀耗費數年修為替簫風臨壓制了魔道血脈,而后又修行了許多年,終于突破元嬰。在這期間,簫風臨一直被軟禁在禁地之中。修得元嬰之體的楚昀,第一件事便是來禁地看望他。既是報喜,也是告別。 “回家?” “嗯?!背傈c點頭,他已脫下了那身弟子裝,換上一襲縹碧簡裝,唯有腰間的白玉短蕭依舊。見眼前這人神色黯然,楚昀笑了笑,“只是探親而已,我好多年沒回過家了,也該回去看看?!?/br> 楚昀出生于江南水鄉的富賈之家。他父親曾是開國大將,解甲歸田后,棄軍從商,成了江南第一富商。母親是當地一大戶人家之女,書香門第。楚昀乃家中獨子,天資聰穎,從小受盡寵愛,卻也頑劣至極,無法無天得很。 楚昀八歲那年,正遇落華掌門顧浮生南下。顧浮生見他根骨奇佳,格外喜歡,便提出收他為徒,將他回落華山修煉。他父母正愁這孩子無人管教,一口答應下來。楚昀自然是不愿意離開,可拗不過他父母強硬的態度,最終雙方說了些重話,不歡而散。 楚昀被顧浮生帶回了落華山,這一走,就走了十數年。楚昀從小就是錦衣玉食的小少爺,一朝過上清修的生活,要多不適應有多不適應。剛開始那幾年,他吃了不少苦頭,少年心性更是將這些都怪罪到了送自己上山的父母身上。因此,在落華山清修這些年,楚昀從未下山探望父母。直到后來,青梅竹馬的連翹拜入落華山,他才重新得到了父母的消息。 隨著年歲增長,楚昀心性被磨得越發穩重,原本對雙親的怨憤早已消磨干凈。如今,他已是元嬰之體,也到了該回家的時候。 楚昀靠在透明的光壁上,壓低聲音溫柔道:“你的禁足令,還有半年吧。我答應你,在那之前,我一定回來,好么?” 簫風臨眼睛亮了亮:“真的?” 楚昀道:“當然是真的,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可他這一次,卻食言了。楚昀與簫風臨告別后,翌日便獨自下了山,再也沒有回來。按落華山門規,弟子達到元嬰之體后便可自由下山歷練,不再受門中戒律約束。所以楚昀就算一去不回,也無人會有異議。 半年后,簫風臨禁足期滿,重獲自由。又過了大半年,他才找到機會下山去尋楚昀。 冬日的江南微雨蒙蒙,一條小河從屋舍間橫穿而過,遠處岸邊泊著一只烏蓬小船,在朦朧煙雨中更顯靜謐。天暮垂下,簫風臨尋了個路邊茶社小憩。他這一趟雖是尋人,但他不愛與人答話,只顧自己瞎找,一連找了數日,也沒找到一家姓楚的大戶。 不多時,有旁人的話音落入他的耳中。 簫風臨本不愿偷聽別人說話,可修真之人耳力極佳,就算那人說話聲音不大,也毫無阻礙的入了他的耳。 “……自從這楚家滅門之后,江南一帶商賈大受波及,再這么蕭條下去,可怎么是好啊?!?/br> “唉,這楚老爺樂善好施,這么個好心人,怎么竟落到了這種下場?!?/br> 旁座之人均是嘆息連連,簫風臨眉頭微蹙,終于上前搭了句話:“你們說的,是哪個楚家?” 那人卻是反問:“這當地的商賈大戶,還能有幾個楚家?自然是那位楚銘之,楚老爺一家了?!?/br> 簫風臨又問:“楚家怎么了?” “唉,小公子,看你是外地來的,可能不知道。這楚家一年多以前就被滿門抄斬了,家產府宅一律充公,要不是這樣,我們這兒何至于如此蕭條?!?/br> 簫風臨怔怔重復:“一年前……” “是啊,正是一年前?!蹦侨碎_了話匣,解釋道,“我記得,那日官兵突然沖進楚府,見人就抓,當場逼得楚老爺和楚夫人撞柱而亡。其余幸存家眷也全部押入大牢,不日便被當眾斬首了?!?/br> 簫風臨還來不及問話,身旁又有人問:“那楚老爺犯什么事了?怎會惹上官府的麻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