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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真地盯著陳初的雙眼，“我和你之間是教導和被教導的關系，這是不公平的，于你于我都不公平?！?/br> 陳初迷茫地看著陳落：“你不喜歡我？”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陳落放下勺子：“人類很復雜，這不是喜歡你或者不喜歡你的關系，這是尊重。我尊重你，我們是平等的，我不想在這段關系中控制你，干擾你的思考。同樣的，我希望你能給我理性的反饋，我知道這很難，對你來說，你是人類社會的旁觀者，我是人類，你和我永遠不能感同身受?！?/br> 最后一句話陳初聽懂了，他感到一陣憤怒：“你憑什么說我感受不到……我感受到你就足夠了?！?/br> “不夠的?！标惵湔f，“你不能為我而活?！彼酒饋?，端起碗碟走進廚房。 留下陳初一個人坐在餐桌旁，低頭思索。 “你好，昆烏高速87649段出現追尾事故，警號xxxxxx張靜萍前去處理?！迸丫嚥丛诟咚俾愤叺膽避嚨?，拿著手機下車，先檢查了掛在路基上的大貨車，拉開車門，司機昏迷，脈搏微弱，她看向遠處站在雪地里的一大一小，撥通電話，“現場有兒童，需要兩輛救護車支援?！?/br> “收到?！彪娫捘穷^說。 女警踩著雪，深一腳淺一腳走到李勝利面前。 李勝利的腿以一種奇怪的扭曲姿勢站著，面色慘白，暗紅的干涸的鮮血從額角一直蔓延到脖頸。他的眼睛沒有焦距，呆滯地站在原地，對女警的問話也沒有反應。 “我爸爸怎么了？”李齊豪問，“他病了嗎？” 張靜萍動作謹慎，不靠近也不亂動，她輕聲安撫李齊豪：“你叫什么名字？” “李齊豪?！毙∧泻⒄f，“我爸爸叫李勝利?！?/br> “好，過來阿姨這，阿姨是警察，問你幾個問題好不好？”張靜萍說。 “不好?！崩铨R豪搖頭，“我要陪著爸爸?！?/br> 手機響了，張靜萍走遠一點接電話：“李隊，我這里還有一具尸體，會動的?！?/br> 周克站在人工湖旁，他身旁站著兩個警察，三個人看著遠處的人影，都覺得棘手。 “那是趙子慶?！敝芸苏f，“昆北新區準葛爾路胡楊干果店的老板?！?/br> “他們這種死了的人，難道不該回去找家人嗎？他站在這里干什么？”一個年輕警察開口，“我記得他有一個剛考上高中的兒子?！?/br> “檔案室資料來了?！绷硪粋€警察摁亮手機，打開新郵件，“他是單親父親，老婆跟別人跑了，但是……他岳父岳母堅持報失蹤?！?/br> “這……”周克看向左手邊的警察，“找兩臺挖掘機來?！?/br> “你想干什么？”警察問。 “你看他在干什么?！敝芸丝聪蜈w子慶的尸體。 趙子慶踏進冰凍的湖面，蹲下，用手一點一點摳開積雪。 持續一整天悶悶不樂的陳初變成大狗，趴在沙發上抻直身體，硬是把快兩米的沙發擠得滿滿當當，讓陳落連下腳的地兒都沒。 陳老板不得不坐到另一個單人沙發，打開電視看新聞。 “由于半個月來死胎比例高達百分之七十六，全國各省份科學研究院召開專家組會議，共同研究人類未來的出路?！?/br> “我應該感到悲傷嗎？聽到這個消息后?！标惓踝兂扇?，扯過毛毯蓋住自己。 “如果你問出來，說明你不難過?！标惵浠卮?。 氣氛再次降至冰點，陳初坐起來，小聲說：“對不起?！?/br> “不是你的錯?！标惵湓俅斡X得自己鉆牛角尖，過分苛責一只大妖，“是我的問題，我不該強行要求你理解人類。你不懂也沒關系?！?/br> “你要放棄我嗎？”陳初驚慌地問，他仿佛看到最后一絲希望涅滅，這讓他回想起幼年時期，深山中醒來，四面皆敵惶惶不安的感覺。 “不，我的意思是，”陳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水，“我們慢慢來?！?/br> 第21章 散心 “哎，小陳？出門啊?！睆堃僬驹诔虚T口的臺階上，看陳落忙碌地擦車。 “對，帶豆豆出去玩?！标惵涫謭桃粡堄部ㄆ?，用力刮掉前擋風玻璃上的冰霜，黑亮皮毛的大狗興奮地跑來跑去，“去滑雪。我收拾倉庫的時候發現了雪橇，不知道什么時候買的?！?/br> “挺好，我見你天天在超市窩著，怪無聊的?！睆堃僬f，他拿起掃帚幫忙把車頂的雪掃掉，“瞧你這車，多久沒開了?！?/br> “大半年吧?！标惵湫χf，“這車該退休了，我上大學那年我爸送我的，算算也得有十年了?！?/br> “這車上路，要查環保吧？”張屹稀罕地圍著車轉了兩圈。 “不用，我朋友有一臺開了15年的老藍鳥，上路避著探頭走?！标惵洳粮蓛糗嚧?，這是一輛手自一體的帕薩特領馭，落地價二十萬，十年前這是一件非常貴重的禮物，陳落懷念地撫摸車前蓋，“真帥?！?/br> “你先熱車，大冷天的，不容易打著火?！睆堃僬f。 “確實?！标惵淅_車門坐進去，擰了兩三下車鑰匙，方才發動，整輛車抖了一下，像某種緩慢蘇醒的野獸。陳落打開暖氣，空調排出陳舊的空氣，過了四五分鐘，味道消失，暖融融的氣體涌入車廂內，大狗焦急地用爪子敲打車門，陳落拉開車門：“進來吧?！?/br> 大狗歡快地跳上車，坐在副駕駛，好奇地湊近空調用鼻頭嗅聞暖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