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散5「2500+」
裴思凡今天早上接到宋毓芬打來的電話,才知自己的丑事最終被揭發了。 都說紙包不住火,雖然已經過去了一年,但終于到來時她也不意外。 她從來不是多么幸運的人,再謹小慎微,一點糊涂都會被大加懲罰。 證據未落實的情況下,學院查材料是低調進行的,但相關老師有與宋毓芬相熟的,轉告給了她。 家里出了丑事,作為法律上的母親,她自是要來過問的。想到裴思凡才過了陶駱這茬,她怎么也不信又和已婚男搞一塊兒去 了,還在電話里為女兒否認。 要說前者是偶然,是年輕人不懂事的愛情,后者就是下賤。 沒有哪個已婚女人會高歌頌揚小三,宋毓芬也不例外。 裴思凡在電話里的沉默換來了兩句冷嘲,到底不是親母,劈頭蓋臉做不到,但說一句別給你爸找事到底還是有分量的。 裴思凡有時候很羨慕別的母親可以罵“我真是后悔生了你”這種話,那是血緣親情才有的親密嘲諷。 裴思凡掛了電話,大腦一片空白。 她心跳失序,掀開被子便沖到了學校,由于是低調的核查,同學們大多不知,學弟學妹們還與她友好地打招呼。 她站在學校里茫然轉了一圈,最終來找了陸豐衍。 他的辦公室她來過很多回,甚至幾度香艷也曾在此發生。 她站在長廊,冷風呼面,猶如刀鋒巴掌。 對面的陸豐衍迎面走來,身形蕭索。 她忽地難受,想到他那么高傲的人要被這樣審判,若論多情他當之無愧這份懲罰,可如果不是她,他的婚姻也不會走到這一 步,不提離婚,他的那些越軌行為也激怒不了長期處在半開放式婚姻里的妻子。 她問:“你還好嗎?” 又是一陣乍起冬風,吹得枯枝獵獵,吹亂陸豐衍的卷發。 他雕塑般的輪廓與冷硬的線條被遮掩,只余微抿的唇角。 他似乎在笑,又好像面無表情?!澳阌X得呢?” 裴思凡凍得冰塊一樣的拳頭緊緊攥起,低聲問:“我會被開除嗎?” 她進校時,歷史學院的教授與學生私通被檢舉,最后在風言風語的壓力下,那位學姐辦理了自動退學,老教授還安然地教授課 程。 都說鐵打的老師,流水的學生,出了這種事不管老師有沒有錯,先被譴責的總是學生,是女人。 裴思凡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這個后果。 裴松山在升官關鍵期,她不知道此事會否對他有影響。她只想在把后果降至最低,如果退學可以不傷害家人,她會這樣選擇。 陸豐衍失笑,上前揉了揉她的腦袋:“我會讓你被開除嗎?” 裴思凡后退了一步,躲開他的手,兩手大拇指使勁摳著,懇切地看向他:“現在學院怎么說?” “沒事的?!标懾S衍安慰她:“成績我沒有為你做過假,其他的不用擔心?!?/br> 真的嗎?但最終裴思凡沒有問這些沒有意義的問題,真的假的,他們最清楚。 “多謝?!?/br> 陸豐衍在走廊上靜滯了很久,他看著裴思凡消失在風雪里的纖瘦背影,腦?;芜^他們的初見。 他輕嘆一口氣,一轉身,迎上了一記重拳。 “陸豐衍,你他媽王八蛋!” *** 要說這件事對裴思凡毫無影響是不可能的。 她順利地進入了大四下學期,有裴松山的人脈,也有陸豐衍的退讓。 這件事拉扯一月余,最終以陸豐衍的主動辭職告終。 他辭職那天打了個電話給裴思凡,將她從失眠惶恐中解救出來,他說這次不用你救我了,還是我來救你。 他救她離開過陶駱,也救她離開了他。 這一個新年,裴思凡再回到裴家,對于新年痛苦的體驗更深了一層。 即便沒有影響學業,南城大學法語老師與學生通jian,最終離婚辭職兩頭不落好的事跡被傳得滿城風雨。 而女主角的身份可窺探范圍很小,盡管大家都不敢說,但裴家姑娘的名號還是與陸豐衍綁死在了恥辱柱上。 那陣裴思凡很艱難,幸好有顧清明。 她反復被夢魘折磨,又被這個小太陽抱著驅散黑暗。 她失眠時,他會整夜整夜地抱著她說一切都會過去,她哭醒時,他會背著她一圈一圈繞著小客廳走。 明明錯的是她,可辛苦的是他。 “落落,你喜歡我嗎?” “你問的什么傻問題?!?/br> 他開始愛問這種問題,語氣也有了從前不同的沉重,她沒懂,直到這次新年,直到他流淚,她才知道。 事件傳出后,歇了一陣。沒多久,網上又流傳出類似老師學生艷照的類似噱頭,南城大學的學生們將主角直指裴思凡,盡管她 與畫面主角的長相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可愚民就愛這些意yin式的連接。 裴思凡不肯回去過年,被裴松山硬拉了過去,“奶奶身體不好,今年裴家也不太平,你不回去不像話?!?/br> 這一個新年也比任何一年都窒息。 她進裴家大宅時所有人都到了,黑壓壓做成一片,花生瓜子糖果擺的整整齊齊,可完全沒有被打開。 電視開著,喜慶的祝福播著,人人臉上卻是一副與新年不同的嚴肅。 裴思凡艱難地抬起千斤重的腿跨過高高的門檻,一進門被推向裴老爺子的遺像。 那天她跪了很久,左臉高高腫起。 沒有人敢勸,連裴松山也只能說,媽,你消消氣,身體要緊。 “到底是外人,凈添堵!瀚海還說不結婚以后領養,等他回來我得告訴他,別人不要的多可能是次品!別養蛇為患,徒做農 夫!”老太太在氣頭上,這話一說眾人皆是一噓。 裴思凡在案前跪了一夜,期間裴思星來給她送了兩片面包,她說爸媽讓她跪著,老太太消氣了就好了。 裴思凡咀嚼面包,形同嚼蠟,嘴里麻木地應了聲好。 夜特別長,也特別靜。 陶駱的汽車從路口駛來時她便聽見了,他的越野車聲音特別大。 他走入祠間,重重嘆了口氣,他撲通一聲跪在了石板磚地上,跪拜三次后說了一句“爺爺對不起”,他說完緊緊摟住了縮成一 團的裴思凡。 這一瞬間,他充滿力量,像一個壯士在將電池的能量給她。 裴思凡肌rou徒勞地掙了掙,低聲說:“別?!?/br> 陶駱靠近她的臉,吻了吻她的臉頰,痛苦地說:“不是說會好好生活的嗎?” “我有在好好生活?!?/br> “那還吃藥嗎?” “停了?!?/br> “那和他一起開心嗎?” 裴思凡一剎恍惚想點頭,馬上意識到他說的是陸豐衍,想了一秒,遲疑后還是點了點頭。 “開心就好?!碧振樢ё∷念^發,鼻尖埋入,他貪婪地嗅著,呢喃道:“什么都比不上你開心?!?/br> *** 裴家今日氣氛森寒,再加上去年老太太生病,沒過好年,眾人紛紛留宿,陪伴老人。 二樓,裴思星躲在被窩,壓低聲音問:“你到了嗎?” “還有一公里?!?/br> “好,我現在下樓給你開門?!?/br> 深藍天幕下,煙花盛放。 寂寂祠間內,紅燭瑩亮。 裴思凡和陶駱在冰冷的寒夜里擁抱,抱得忘記了時間。 他們沒有看彼此,交錯地看向對面的墻,隨著他的到來,長夜也與從前的夜聊一樣溫馨。 腳步聲和衣料聲驟起在門邊時,他們猛地分開,慌亂地望向洞開的小門。 Zρo18.co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