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園雙劍激斗(3)在夜空中飛翔的姐妹
第三章·在夜空中飛翔的姐妹 2021年8月8日 琴坂學園的中庭座落在兩棟校舍之間,每當午休時間,這裡就會成為熱鬧的 午餐會場。庭園的樹木和花壇之間鋪著草地,許多學生坐在上面吃著便當或者是 麵包,這幅光景在琴坂學園之中不管經過多少年都不曾改變。 琴坂學園建立在東京郊外、通學的學生幾乎都是本地人,而這也是悠雅的校 風所發展出來的傳統。 那一天是再過一個星期就要換季的五月后半,在溫和的陽光以及徐徐的微風 之中,校園裡最大的櫻花樹上綠的枝葉蓬勃伸展。在樹葉間灑落的陽光之下,二 年四班的神樂儀月穗把粉紅色便當盒放在一張鋪在草地上的桌布上面之后,向四 名同班女同學跟前遞了過去。裡面的煎魚和沙拉排列得十分美觀。紅色的小蕃茄 把整個便當的色彩鮮明地襯托出來,看起來令人賞心悅目。 四名女孩同時發出讚嘆聲,大家一齊拍了拍手。 「月穗做出來的菜還是一樣漂亮!」 「能夠每天早上花時間又費心思去做菜,真是不容易呢!」 「我家的mama總是做冷凍食品?!?/br> 「妳晚上也會做菜對吧?」 月穗一邊露出靦腆的笑容,一邊從水壺裡將自己調配好的日本茶倒進杯子裡, 分給四名女孩子。濃醇的茶香四溢,挑逗著四個人的嗅覺。 「做菜是我的興趣,所以我一點都不會覺得辛苦呢。我們家的mama過去總是 在工作,所以我的樂趣就是和jiejie一起做完菜之后給mama一個驚喜?,F在的樂趣 則是讓大家覺得開心?!?/br> 女同學們喝了一口茶之后,又露出了欽佩的神情。 「茶的味道又變得更好喝了呢!」 「妳又發現了新的調配方法了吧?」 「有了這么一手好廚藝,要讓男生為妳著迷也是易如反掌了??!」 月穗用力地搖了搖頭。 「做菜只是單純的興趣而已。我對男生根本沒有興趣?!?/br> 四個人彼此互看一眼之后,齊聲驚呼道。 「咦?,太可惜了!月穗明明就那么受男生歡迎!」 「嗯。雖然不太服氣,但是妳在二年四班裡的人氣是屬一屬二的呢!」 四個人一起把雙手撐在草地上探出身子,緩緩地逼近月穗。 「到了這個年紀,不可以再說自己對男生沒有興趣!」 「不從現在開始練習如何吸引男生的技巧,將來可是會很糟糕的哦!」 「總之月穗是個美女,所以要勇往直前才對!」 月穗被她們的魄力壓倒,不由得向后退了幾步,這時有一個聲音從她的背后 叫住她。 「神樂儀同學!請妳笑一個!」 月穗保持著坐姿、靈巧地在草地上轉過身來,找到了對著自己的數位相機鏡 頭。 和月穗一起發現相機鏡頭的其他四名女孩子不是看著鏡頭,而是對拿著相機 的男子投以熱情的視線。四個人很自然地一起露出微笑,呼喊著攝影師的名字。 「木津同學!」 木津悠也是二年四班的同學,他凝視著相機螢幕的臉龐以二年級的男生來說, 雖然還是有些稚氣未脫,但臉上的五官十分端正。如果他進到有名的男模演藝經 紀公司,這名美少年一定會馬上成為老闆的王牌。 月穗的表情也變得柔和,她一邊在意著相機,一邊對著悠說道。 「木津同學,你在拍什么?」 「那當然是在拍神樂儀同學啊。啊、也有在拍其他人??!」 在只有悠看得見的相機螢幕中心出現的是神樂儀月穗。在她左右的女同學雖 然也很可愛,但月穗的魅力可說是鶴立雞群。 月穗和其他女同學一樣穿著琴坂學園的制服。在深藍色的制服外套之下,穿 白色的制服襯衫,脖子上則繫著一條紅色的蝴蝶結。她穿著一條紅綠相間、棋盤 樣式的百褶裙,當然也遵守著裙長及膝的規則。她的腳上則穿著黑色襪子以及黑 色帆船鞋,以現在的女學生來說品味有點樸素,甚至可以說太過生硬。 但是不論打扮得多么平凡,月穗還是足以吸引眾人的目光。雖然上了鏡頭的 其他四名女學生也相當可愛,她的美還是超凡出眾。 月穗綁著一頭馬尾,髮型十分平凡。她用一個沒有特別造型的紅色髮帶綁起 長度及肩的頭髮。在瀏海下面的眉毛向上揚起,眉宇間散發著她的堅強意志,又 細又長的眼睛閃耀著光輝。她的鼻樑挺直,嘴唇薄薄的,形狀也相當好看。她的 臉頰輪廓十分清楚,下巴也十分清瘦。 如果用言語來形容每一個臉部器官,聽起來好像都很普通,但是每一個器官 都以非常巧妙的比例分佈在整張臉上,讓她的外觀綻放著美麗的光芒。月穗所散 發出來的光輝不像太陽那般既耀眼又熾熱,而是人如其名,散發著滿月般的皎潔 清爽光芒。雖然她的個性正如她的外表一樣文靜又有女人味,但是班上對月穗的 好評價還不只如此,他們也對她的堅強意志表示讚許。 「我知道你在拍照,但是你照我們打算要做什么???」 木津悠以熟練的手法固定著照相機的角度,又開始緩緩地在月穗和四名女學 生的周圍繞圈。 「我在寫實游戲研究會擔任會長,現在我要做研究會的宣傳影片,然后在校 慶的時候播放。每次報出游戲研究會的名號,人家總會以為我們是只知道玩電視 游戲機和電腦游戲的阿宅啊。我們寫實游戲研究會不是只會cao作機器的社團,而 是創作可以實際讓身體動起來的健康游戲,我就是為了宣傳這點才要制作宣傳影 片的!」 「但是現在還是五月哦。到九月的校慶還有四個月不是嗎?^」 「那是因為我才不想和那種到處都可以看得到的家庭錄影帶一樣,做那種只 有同好之間拿來自我滿足的無聊東西。我的計劃是從現在開始準備,然后制作值 得一看的影片。所以我現在就是在用照相機對演員進行試鏡。我很希望神樂儀同 學能夠代表二年四班擔綱演出呢」 「我根本就沒有進研究會,這樣也能夠在宣傳影片中演出嗎?」 「當然。如果超有人氣的神樂儀同學愿意演出的話,那將會有相當大的宣傳 效果??!」 「這么一來招牌和實際內容就不一樣了嘛。我覺得這樣很有問題哦!」 「和我想的一樣!我就知道神樂儀同學會這么想呢。這么認真看待事物的個 性實在是很有魅力??!」 悠毫不猶豫地加以讚許,并且對著月穗露出滿面的笑容。沒有直接和他對上 面的四名女學生同時發出熱烈的嘆息。月穗也不禁臉頰緋紅。 悠的笑容就是這么充滿魅力,此時一個沒有魅力的宏亮聲音從他的背后響起。 「喂?,會長!我抓到神樂儀老師了!」 月穗不禁發出聲音。但是她沒有再說什么便將話給吞了回去。月穗看到兩名 男學生抓著一名女老師的雙手,快步穿過中庭走了過來。她戴著典型的黑框眼鏡, 穿著草綠色的套裝和長裙,這身打扮完全符合教師的拘謹風格,一行人大步往櫻 花樹這邊靠近。 將女老師帶過來的是悠的好朋友櫻井和阿部,兩人都是二年四班的學生。這 兩個同樣戴著眼鏡、外表也一樣平凡的人一齊用空著的手對悠打招呼。 悠也舉起左手,對著兩人揮了揮手。 「冬香老師,請往這裡!」 在二年四班擔任國文老師的神樂儀冬香來到悠的背后便停下了腳步,她喘得 上氣不接下氣。將制服撐起來的豐滿胸部也配合著她的呼吸上下搖動著。 「冬香老師。請您站在神樂儀同學的旁邊?!?/br> 「咦?什么?要我站在小月的旁邊嗎?」 這位級任老師一邊提問,一邊移動到坐在草地上的月穗身邊。月穗和冬香剛 好一起進入了悠所凝視的相機螢幕之中。櫻井和阿部兩個人也在悠的兩旁看著螢 幕,他們一起發出了歡呼聲。 「哦哦、真不愧是琴坂學園所引以為傲的美女姐妹呢!」 「兩個人的樣子呈現出一幅最美的畫面了呢!」 在自己還不明究理的情況下受到稱讚,神樂儀冬香老師露出滿臉的疑惑,而 這名老師就是神樂儀月穗的jiejie。 被微風吹動的黑髮披在草綠色的制服背上,長度直達肩胛骨,形成一道漂亮 的清流。配上一頭黑髮的白皙臉龐有著柔和的輪廓,她的眼睛讓人聯想到深邃的 湖水。在那對黑色瞳孔的深處,好像隱藏著某種深奧的東西。 她的鼻樑和meimei一樣挺直。嘴唇則比meimei厚上一點,充滿了成熟的魅力。 整體看來雖然和月穗很相似,但是再加上她的年齡,美麗的容貌就顯得優雅 聰慧又十分成熟。 但是除了凝視著螢幕的悠,另外兩名男子的視線并不是集中在冬香老師的臉 上,而是稍微下面的部份。儘管冬香老師穿著不會讓體形顯得十分突出的制服, 胸前的隆起還是非常地醒目。不只是二年四班的學生,校園內的男學生們也常常 都對這裡投以注目眼光,尺寸則是E罩杯。也有人認為是F罩杯,學生們甚至為 此產生爭議。 即使隔著制服,也足以讓人想像她的腰圍有著漂亮的弧線。而樸素的長裙也 藏不住的豐滿臀部同樣吸引了男生們的視線。 儘管她本人想要符合一名教師的形象,盡量不做醒目的打扮,但是美麗的外 表和豐滿的身材比例使得她無論如何都顯得十分醒目。這就是神樂儀冬香老師的 樣子。 悠一邊沿著迷人的胸部到腰部的曲線進行拍照,一邊故意以嘹亮的聲音開口 問道。 「冬香老師,我有個請求?!?/br> 冬香這才發覺自己成了模特兒,她緊張地露出微微僵硬的表情來回答道。 「有什么事嗎?木津同學。我說,你現在也在用那臺照相機拍老師對吧?」 「我當然在拍老師??!」 「老師覺得你拍沒有關係,但是希望你要先通知我一聲呢。如果讓你拍到我 沒有準備的表情,那我會很傷腦筋的??!」 「不會不會,冬香老師不管在任何時候都很漂亮哦。這件事整個琴坂學園的 男學生都可以掛保證。所以請您一定要在我們的寫實游戲研究會的宣傳影片上演 出!」 「嗯?。很可惜,能夠參加那種社團活動的只有社團的顧問老師哦?!?/br> 「寫實游戲研究會沒有顧問老師。如果冬香老師愿意成為顧問的話,那么我 們就可以從同好的研究會昇格為正式的社團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要我擔任也沒有關係。但是要在老師親眼確認寫實游 戲研究會在進行什么樣的活動之后再說?!?/br> 「那明天放學之后,請您來參加研究會的社團活動吧。如果冬香老師能夠體 驗一次我們設計出來的創作游戲有多有趣之后,您也一定會很高興地接受顧問這 個職位的哦!」 悠收起了相機,點了點頭。 「我已經拍到很棒的畫面了,今天的拍照工作就到此為止。在影帶上演出的 事,請神樂儀同學也考慮看看吧!」 悠領著兩名寫實游戲研究會的會員向著通往校舍入口的走廊走了過去。 月穗目送著三人的背影,她的同學用力地推了她一把,被同學這么一推,向 前傾倒的月穗慌張地揮舞著雙手。她的同學一人一句對她說道。 「真是太好了呢。這是個好機會哦!」 「沒錯沒錯。這是接近木津同學的大好機會呢!」 「如果和木津同學交往的是月穗,那我也愿意為妳加油!」 月穗回過頭來,對著這四個朋友露出為難的表情。 「我也認為木津同學很帥。但是,我對那種事沒有興趣嘛!」 就在四個人又再次吐嘈她的時候,冬香以溫柔的聲音對著meimei說道。 「說得也是。我想小月也差不多該要開始和男生交往會比較好呢?!?/br> 月穗沒做任何回應,只是看著jiejie。她不讓其他的朋友察覺到,自己正以有 如冰塊般冷淡的視線射向這個自從母親去世之后,自己唯一的一個親人。 「小月……」 冬香沒有再說什么,就這么從櫻花樹下離開。 月穗的視線從jiejie身上離開之后,又再次露出平常的沈靜表情面對著同學, 繼續一邊享用吃到一半的午餐,一邊聊天說話。 *嘰嚕嚕嚕嚕嚕。 男人發出了聲響。 這是一首表現著欲望想要被滿足的歌。欲望有兩個種類,一種是rou體的食欲, 另一種則是折磨對方、使對方痛苦、奪去對方的希望、最后殺害對方的欲望。要 吃了他們,也要在滿足這些欲望之后。要吃什么?那當然就是人類了。讓人類發 出哀號、流下眼淚、求饒、讓他們的鮮血噴發出來之后,再吃了他們。 嘰嚕嚕嚕嚕嚕。 聞到香味了,男人興奮了起來。這股最棒的香味流動在空氣之中,味道十分 濃厚。截至目前為止,男人吃過了好幾個人,但從來沒有聞過任何香味可以如此 激發他的食欲。甚至讓他認為自己能夠活到今天,就是為了要吃散發著這種香味 的人類。非吃了這個人不可。一定要吃了散發著這個味道的人,不管遇到任何阻 礙! 嘰嚕嚕嚕嚕嚕。 快到了??斓搅???拷?。距離漸漸靠近了。味道的主人就近在身邊了。 男人開始小跑步,前往獵物所在的地方。 在公園裡。街燈照亮的時針指著十點三分?,F在不是白天而是夜晚。太陽出 來的時候,許多爸媽會帶著小朋友來玩,原本熱鬧的公園現在也變得空蕩蕩的。 公園的地址在靜岡縣伊豆裡的一個地區之中,但這件事并不在男人的腦袋之中。 地址門號對男人來說沒有任何意義。重要的事只有一個。 有一名年輕的女子站在那裡。 和他想的一樣。聞到味道他就知道了。她大概十六、七歲。但是她的穿著有 點奇怪。對這個在黑夜裡看東西也能看得十分清楚的男人來說,縱使月光被黑云 給遮蔽,路燈沒有點亮,在他眼裡一切依然宛如白晝,包括這名女子。 女子穿著某間學校的制服。上衣是深藍色的制服外套,裙子則是以紅綠相間 的棋盤花樣裝飾的百褶裙。繫在她脖子上的大概是紅色緞帶吧?從短裙底下延伸 出來的雙腿相當修長。露出一半的大腿和小腿肚都有著結實的肌rou,讓人覺得她 應該很熱衷于運動。 她的一頭黑髮在背后扎成一根馬尾。綁著頭髮的不是緞帶也不是髮帶,而是 一條普通的紅色繩子,長長的馬尾就從紅色繩子所打成的結垂到她的肩胛骨。 除了她在這種深夜時分游蕩這點,這名看似花季年華的女孩子所穿著的制服 打扮上,還有一個奇怪的東西摻雜其中。 現在明明是穿著短袖出門的季節,她卻用一條白色圍巾包著臉。不只是脖子, 就連臉的下半部都謹慎地包了起來,只能看到她的雙眼。 但是,男人并沒有判斷這名女子包著圍巾這點并不符合季節的常識。為了不 讓自己高漲的欲望被對方察覺,他以壓抑的口吻對她盤問道。 「我說妳啊,這么晚了一個人在這裡做什么?」 女子的臉轉向聲音的來源。在路燈的照射之下,一名穿著藍色制服的警察出 現了。在穿戴整齊的警帽之下,有著一張一定會讓尋求警察幫助的市民安心、柔 和又有力的臉龐。其實這個男人根本就不在巡邏的輪值之內。多虧自己選擇了這 個國家的人民最為信任的樣子,自己才得以輕鬆地吃人。 「最近這裡有很多事情所以不太平靜……?」 警察發現在這座公園裡的不只是自己和這名女子。從公園的暗處之中接連地 出現了人影。 從女子背后出現的是一名老人,但他卻穿著白色運動襯衫以及藍色的短褲。 看起來就像是個正在跑步的健朗老先生。 從右邊則出現一個穿著銀灰色套裝和裙子的二十歲女性??雌饋砗孟褚幻?/br> OL,她的樣子好像才剛剛加班回來,或是剛剛才結束了一個聚會。 從左邊出來的人就更可疑了。他是一名又高又壯、讓人以為是職業摔角手的 巨漢。從脖子以上都戴著全罩式的黑色安全帽,巨大的身軀則隱藏在連身式的黑 色騎士服之中。 最后一個很明顯是個小學生。他穿著一套很像是小少爺在穿的白色襯衫以及 藍色的短褲。左手則是拿著一個和他十分相櫬的小提琴箱。 這名警察并不認識所有的人。但是他很清楚他們的真面目。他們都是自己的 同類。 「你們想要做什么?為什么全部往一個地方集中過來了???」 先行開口回答的是這名女子。女子帶著猛烈殺氣的聲音在夜裡的公園響起。 「我先問你們,在你們之中有沒有人曾經殺害過一個名字叫神樂儀瑞希的傢 伙?」 警察嚇了一跳。什么?這個女人在說什么?儘管他相當吃驚,但并沒有回應。 其他的人也都不發一語。其實他們是不是能夠好好說話都另人持疑。 「不回答是嗎?沒關係。反正我還是要把你們全部都給宰了。你們都是被我 散發出去的香味所吸引過來的啊。而這裡就是處決你們的刑場!」 女子的雙手繞到后腦勺,用力地拉住綁著馬尾的紅色繩子。 「你們這群垃圾,我的光芒要將你們燒個精光!」 綁在一起的頭髮彷彿一朵盛開的黑色花朵般散開,一支黑色的棒狀物從頭髮 之中刺了出來。 女子用右手握住這支看起來好像由她的后腦勺長出來的物體,然后一股作氣 地將其拔出。 白色光芒照亮了夜晚的公園。這道比路燈還要強上好幾倍的耀眼光芒被女子 揮砍而下。 發出臨死哀號的是那名少年。白色光芒從頭頂劃過胯下,小小的身體被一刀 兩斷。小孩的尸體向左右倒下,縱切面裡沒有骨頭、內臟、肌rou、也沒有大腦。 在一張皮膚裡裝滿的只有好像油漆原液的黏稠紫色液體。 「嘰嘰嘰嘰嘎啊啊啊啊??!」 紫色的黏液發出痛苦的聲音,就像是壞掉的噴水器一樣往四面八方飛濺而去。 「第一隻?!?/br> 女子說道。往周圍飛散的紫色飛沫一滴也沒有沾到女子的制服以及手腳。散 開的馬尾也在不知不覺間回復了原狀,還是用紅色繩子綁得牢牢的。 女子用右手握住一把刀。那把刀的刀身向后彎起,樣子完全就是一支武士刀。 但是材質看起來不像是鐵制的。整個刀身散發著白色的光芒。這并不是因為刀身 反射出某個光源的光線,而是刀子本身就和滿月一樣,發出耀眼又冰冷的光線。 刀鍔呈現黃色的新月形狀,空手握住的刀柄則是沒有任何裝飾的黑色。 「我是神樂儀月穗!這把刀就是我從亡母瑞希所繼承下來的〈武器〉月光禿, 而我就是要以月光禿來殺死你們這些垃圾的女人!」 慢跑的老人、OL、以及身穿騎士服的男人都一齊襲向月穗。 跑步的老人上半身開始扭曲,他的胸部、雙腕以及頭部都合 而為一,變成了 一根極粗的螺旋狀膚色繩索。 OL則是接連由全身長出手毛濃密的手腕,伸出數不清的鉤爪。 全罩式安全帽的正面粉碎爆裂,從裡面出現了一個看起來像是怪異深海魚的 頭?;朱值聂~頭在一瞬間漲大起來,變得比下面的身體還要大上許多。即使這 個樣子顯得極端不平衡,他還是若無其事地在跑動。 月穗將散發白光的月光禿舉在頭上,大吼一聲。 「去死吧!」 從高舉的刀身所發出的白光之中,射出了大量的新月型光束。 「可惡!」 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加入攻擊的警察將制服背上的薄翼整個展開,接著便往空 中飛起。 包圍公園的光束亂舞在數秒之后就消失了。地面上散亂著切碎的rou片以及五 顏六色的體液。沒有任何一個部份會讓人聯想到這是人類的身體。路燈的鐵柱也 有好幾個地方都被削砍下來,掉落在不明的rou體碎片之中。水泥造的飲水器、塑 膠制的長椅、時鐘、廁所的小房子,所有建立在公園裡的物體都被切得亂七八糟。 地面也被劃上無數恣意破壞的裂痕,看起來好像是扭曲的棋盤線。 警察驚嘆了一聲。由上空觀看整座公園的視野之中,只有散落的rou片以及遭 到破壞的公園設施。沒有神樂儀月穗的身影。 「她跑到--」 在他說完之前,由頭上揮砍而下的白光之刃將他的頭連同帽子都給砍成了兩 半。 「唔啊嘎!」 警察那張被砍成左右兩半的嘴巴發出野獸被殺害時的叫聲。爆出來的眼球看 到位在自己頭頂上的月穗倒立浮在空中。包住臉部和脖子的圍巾兩端散發著白色 光輝,宛如翅膀一樣張了開來,產生不可思議的浮力。 月穗的刀身就這樣砍進警察的頭部之中,她在空中倒轉,腳朝下往公園降落。 月光禿也將剛剛還是一名警察的物體一刀兩斷。 月穗降落在地面上,從圍巾上露出來的眼睛閃閃發亮。她的眼神中完全看不 到屠殺敵人的痛快。只有冰冷的憎恨發出白色的光芒。斬殺愈多的敵人,憎恨的 光芒也逐漸增加。 「今晚只有六隻。太少了。不再多殺幾隻我根本睡不著。??!」 她察覺到牠的氣息逼近自己,而那并不是從前后左右而來。 「在上面!」 一個沙石車大小的物體由夜空中高速落下。這個物體有著粉紅色的腫大rou塊, 從rou塊裡又有數根類似鍾乳石的黑色荊棘穿刺而出。如果不是rou塊的表面上有一 張長滿利牙的嘴巴,實在難以想像這會是一個生物。 月穗將月光禿的刀鋒舉到頭頂。但在〈武器〉內的力量發動之前,一道藍白 色的光線劃破黑夜,擊中怪物落下來的巨大身軀。等到刺中粉紅色rou塊的物體靜 止下來之后,才能看到那是一支白色的箭矢。 「戰女神之駒的箭!她又追過來了??!」 隨著月穗的自言自語,怪物也在空中靜止,發出某種類似物體在振動的重低 音。 「唔唔唔唔哦哦哦哦哦哦哦!」 聲音并不是從怪物的大嘴巴中發出來的。臃腫的rou塊,堅硬的石棘都在輕輕 震動。怪物的rou體以箭矢為中心產生同心圓的波動,接連地擴散出去。 「真是無趣。這個傢伙也完了啊?!?/br> 在月穗碎碎念完之前,箭矢就已經陷入波動的rou塊之中。緊接著怪物的巨大 身軀在一瞬間被壓個粉碎。 一個乒乓球大小的黑色球體落在地上,球體左右移動,避過散亂一地的怪物 殘骸滾到月穗腳邊。如果不是因為月穗已經親眼看過這種現象好幾次,她也不會 相信這個小小的球體就是那個有著巨大身體的怪物所淪落的最后下場吧。球體往 公園的中央前進,突然又停了下來。兩根修長的手指將球體撿了起來,收到黑色 套裝的口袋裡。 將怪物球體收起來的是神樂儀冬香,儘管是深夜,她還是戴著尖角式設計的 黑色太陽眼鏡,將雙眼隱藏起來。她穿的衣服不是學校裡的女老師長裙,而是一 件黑色的套裝以及長褲。套裝上的胸部部位形成豐滿的隆起,顯得十分清楚醒目, 在圓潤的腰圍下方,被長褲覆蓋住的臀部高高挺起。 冬香的左手拿著形狀獨特的白色洋弓。弓箭的外形是由弓身連接在兩根羽毛 的根部,在上下兩根羽毛的頂端則以白色弓弦相連。 這就是冬香的〈武器〉戰女神之駒。 月穗不高興地對著向自己走來 的jiejie說道。 「妳別來礙事。這種垃圾我自己就可以收拾了啦!」 冬香沒有回應meimei的責難。 「小月,妳又把公園打壞了啊。不要給無辜的人們帶來困擾,我應該已經和 妳說過好多次了吧?」 「我和jiejie不同,不是什么正義使者。我只是想要多殺一些垃圾罷了。我就 是為此才從mama那裡繼承了這支可以把牠們吸引過來的月光禿!」 「mama知道月光禿的這個能力很危險,所以幾乎沒有在使用啊。小月妳每夭 晚上都跑到這么遠的地方狩獵魔物,實在是太勉強自己了!」 「我們家附近的垃圾都被殺光了,我只好出遠門啊。jiejie妳才不要尾隨在我 的后面,妳就去打妳的獵不就好了?」 「小月。今天晚上就到此為止,我們一起回家吧!」 meimei的視線從jiejie的臉上別開,她仰望著夜空。 「我和月光禿都還沒有殺過癮!」 垂在身體兩側的白色圍巾發出光芒,彷彿被不存在的風給吹動似地飄了起來。 月穗穿著的帆船鞋蹬了一下柏油路,她就像一隻乘著上昇氣流的鳥,往黑暗的空 中飛翔而去。 「等等、小月!」 冬香的呼喊空虛地消失在黑暗之中。她已經看不到meimei的身影。只有月光禿 才有能力讓持有者在空中飛行。制作者不同的戰女神之駒雖然是以一名擁有天鵝 翅膀的少女為名,這對翅膀也可以在戰場中縱橫飛翔,但她卻無法在空中飛行。 jiejie失望地對著拿在手裡的白弓說道。 「回來吧,戰女神之駒……」 弓弦從弓身上消失,從中分成兩截。兩片翅膀分別由左右潛入了黑色套裝的 隆起胸部之中。 套裝的布料并沒有被撕破,也沒有傷到冬香的身體。即使冬香本人沒有辦法 用話語形容這種感覺,她還是感覺得到自己的〈武器〉正在自己的體內,渾身都 充滿溫柔又舒適的感覺。 冬香用雙手的手掌按住收進了白弓的胸口。 「我這么想并不是因為戰女神之駒不好,但如果是由我來繼承月光禿,說不 定會比較好啊……」 面對冬香的自言自語,體內的〈武器〉沒有任何回應。 *神樂儀家的早晨還是和往常一樣。 從伊豆回到家的月穗和自己的jiejie做著早餐。除了兩人份的便當之外,還要 做分給在中庭一起吃飯的朋友們的份,所以要花相當多的時間和功夫來做菜。狩 獵魔物回來之后,兩人僅僅只有睡了兩個小時。但是收在體內的月光禿可以讓她 們只有短暫睡眠便有足夠的休息,而且可以完全地消除疲勞,整個清醒過來。 在早上做菜是月穗最大的樂趣。菜刀和砧板敲擊的聲音演奏出輕快的節奏, 冬香一邊聽著廚房傳來的聲音,一邊面對放在客廳柜子上的照片雙手合十。那是 過去家族四人一起合照的照片。照片以六歲的冬香為中心,右邊站著父親神樂儀 吉郎,左邊的則是母親瑞希。瑞希的手上抱著還是嬰兒的月穗。 拍完這張照片不久,吉郎就死于交通意外。冬香還留有對父親的記憶,但月 穗就完全沒有了。 每當自己看著母親的笑容,冬香一定會想起那件事。她并不是想起雙親都在 的時候那曾經有過的快樂回憶。而是那個將母親、自己以及meimei的運命大大改變 的夜晚,其沖擊的程度也遠超過父親突然的死亡所帶來的震撼…… *那天晚上,瑞希和冬香搭著計程車,車子行走在山路上。兩人剛參加完住 在長野縣的親戚所舉行的喪禮,現在正在回家的路上。那是冬香十五歲時的夏天。 月穗則是交由鄰居的一對夫婦代為照顧。兩人本來預定要早一點回家的,但是被 好久不見的親戚給拉住,弄到很晚才能回家。 山中的夜色比街上的還要更深,車頭燈劃過深深的夜,在山路上前進著。眼 前看得到的東西,就只有前方在人工的光線照射下所顯現出來的柏油路,以及路 旁的山崖而已。 「mama從小就不喜歡在晚上坐車。尤其是像這種沒有路燈的地方?!?/br> 一直到剛才,瑞希都在說著親戚以及關于爸爸的回憶,突然又嘟噥著別的事 情。冬香有點嚇了一跳,她反問道。 「為什么不喜歡?」 「我覺得很可怕?!?/br> 母親雖然以半開玩笑的口吻說話,但女兒可以看得出來,她的眼神是真的在 害怕。 「車窗外變得很黑,什么都看不到的時候,就會覺得自己被關在車內這個狹 窄的空間裡面了呢。這樣真的會讓自己以為自己變得很孤單,變得非常寂寞。我 從小時候就這樣了哦。所以雖然全家出門兜風的時候我都會很高興,但是晚上回 來晚了, 太陽都下山的時候,就會讓我覺得孤零零的呢」 冬香不由得用雙手環住母親的身體。她一邊用力抱緊母親,一邊想起爸爸的 事情。 「即使我在這裡,mama還是一樣覺得寂寞嗎?」 十五歲的女兒以稚嫩的聲音說道,母親以強而有力但又溫柔的視線凝視著她 的臉。她用左手摸了摸冬香的頭。 「當然不寂寞了啊。我知道其實沒有什么好怕的哦。只不過是因為那個小朋 友還留在mama的心中罷了」 母女彼此互相凝視,此時從前方cao作席傳來的哀號聲貫穿了她們的耳膜。吃 驚的兩人往前一看,發現在車頭燈的照射之下,有個怪異的身影站在前方。 那個身影像是一匹馬。在牠身上的結實肌rou和四隻腳都是有如淋過鮮血的深 紅色。但是長長的脖子前端卻是紅色的蛇頭。牠的嘴張得大大的,并排在口中的 物體是真正的蛇所沒有的鯊魚牙齒。 蛇馬合體的奇美拉(神話中的混體怪物)蹬在柏油路上,發出摩擦的火花, 巨大的身軀往空中躍起。牠直直地向著計程車沖了過來。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司機發出尖叫,他用力地將方向盤往右邊打去??謶肿屗浟说缆酚疫吘?/br> 是山壁。計程車撞破了護欄。冬香和瑞希緊緊地抱在一起,就連哀號聲也發出不 來。 不知道自己失去意識之后過了多少時間。等到冬香回過神來之后,發現自己 還被母親抱著。自己和母親正躲在翻覆過來的計程車所形成的死角之中,母親抱 著自己,而且正捂著自己的嘴??磥砣鹣J窃诙慊柽^去的時候,將她帶到計程 車外面來的。 冬香想要和母親說話所以動起了嘴,瑞希卻以害怕的神情搖了搖頭。捂住嘴 巴的手也使上了力氣。冬香直覺地理解到危機還沒有解除,她看了看四周。母女 藏身的計程車的車頭燈依然亮著,光線照在紅色的怪物身上。冬香很快地就知道 粗大脖子上的蛇頭咬著的是什么東西。那是人類的手臂。人類的兩隻手腕從中被 撕扯下來,可以看到紅色肌rou和白色骨頭的切面。 怪物的兩隻前腳踩在司機的身上。尸體上已經沒有了雙臂。被撕裂的軀體之 中沒有肋骨,大部份的內臟也都不見了。不見的器官并沒有散落在尸體的周圍。 可以想到的可能只有一個。那就是所有的東西都被怪物給吃了。 在冬香的注視之下,怪物擺了一下頭,整隻手腕便消失在口中。肌rou和骨頭 被嚼碎的凄厲聲響開始由怪物口中傳了出來。 冬香拚死將不斷往喉嚨竄上來的尖叫以及嘔吐感壓抑下去。她相信如果被發 現,那么自己和母親一定會被吃掉。 (但是一直躲在這裡不動,我們就能逃過一劫嗎?等到司機先生被吃光了, 接下來我們就--」 從背后傳來了一個打從自己出生以來從來沒有聽過的噁心聲響。那是個叫人 聯想到某種又溼又重的物體互相摩擦的聲音。怪異的身影映入了回頭張望的母女 眼中。 冬香的腦部因為沖擊而麻痺,在無意識之下,腦海深處浮現出海獅這個名詞。 滑熘熘的斑紋模樣確實和海獅很像,但尺寸卻比人類大上許多。巨大身軀的前端 由中間裂開,裡面有著好幾根拳頭大的牙齒,和人類的臼齒十分相似。 冬香甩開母親的手,爆出尖叫聲。 瑞希也同時發出了哀號。 海獅怪物歪著那張大嘴,露出了笑容。雖然那個樣子似人非人,但笑聲完全 就是人類的聲音。很明顯地牠正輕視著這對害怕自己的母女,陶醉在將要吃掉兩 人的快樂之中。 冬香知道自己死定了。知道自己將會以所有想像得到的凄慘死法死去。 瑞希下定了決心。即使拖延一秒也好,為了能夠讓女兒活下去,她準備捨身 撲向眼前的怪物。 就在瑞希的身體將要向前跳出的瞬間,一道白光由夜空直直落下,貫進了海 獅的口中。 「唔叩叩叩叩叩哦哦哦哦哦哦哦嗯嗯!」 怪物發出吼叫,滑熘熘的身體從中被斷成了兩半。 冬香直覺地往另一頭怪物望了過去。把司機的身體吃掉一半的怪物抬起頭來, 視線剛好和冬香對上,牠露出了異常的牙齒。白色箭矢刺穿了牠的嘴巴,粉碎了 一排的牙齒。這隻怪物也發出吼聲,左右眼球又被兩支箭矢給貫穿。 三支箭矢發出低鳴,開始產生了振動。箭矢一邊顫抖,一邊潛進怪物的臉中, 接著就消失在怪物體內。怪物火紅的巨大身體緊接著往內側壓扁,變成一顆乒乓 球大小的黑色球體。 在車頭燈的光線之下,有個人影撥開草叢走了進來。那個人影彎下身子拾起 了 黑色球體,她的頭在光線照射下閃閃發光。那是一頭波浪髮型的白髮。 那是一名外貌十分優雅的老婦人,她手裡拿著一支白色洋弓,弓的形狀十分 奇特。 另一個身影輕輕地越過海獅被一刀兩斷而散落在地面上的rou塊,出現在她們 的眼前。這個人穿著黑色的雙排扣外套,他的外套袖子像是翅膀似地隨風飛舞, 整個人浮在空中。在他的右手上拿著一支發著白光的武士刀。 刀身放射出來的光線照在他的臉上,這個人物果然也是一名老紳士。 老紳士降落在老婦人身邊,可以看得出來兩人的年紀都是同一個年代。他們 大概都有七十多歲了吧?冬香一眼就看出他們兩個是夫妻。 老夫妻互相看了彼此一眼之后,開始進行著不可思議的交談。 「我已經將戰女神之駒拿過來了,接下來就要和你分別了呢?!?/br> 「喂,月光禿,我今晚就要和你說,我已經功成身退了哦?!?/br> 老夫婦向著蹲在地上、緊緊地抱在一起的母女遞出了手上的刀和弓。 「從今天開始,妳們就是主人了?!?/br> 「請兩位繼承我們的〈武器〉吧!」 冬香不明究理,她伸出了雙手。某個東西告訴她自己非得這么做不可。她拿 起了白色洋弓。 在一旁的母親則收下了刀子。 手中的弓箭告訴自己,它的名字叫做戰女神之駒。 *今天的吃早餐氣氛還是和平常一樣沈默。在廚房裡,月穗和冬香面對面坐 在白色桌子的兩側,吃著月穗做的白飯和菜餚。為了冬香而做的菜餚做得很細心, 甚至讓人覺得她做菜的時候包含著愛情。但是月穗本人卻完全不開口,只是默默 地吃著飯。 早飯吃完之后,冬香就開始清洗碗盤。從以前開始,后續收拾就是jiejie的工 作。 月穗一邊聽著從廚房傳來的碗盤和水聲所演奏的樂曲,一邊向著擺在客廳柜 子上的照片雙手合十。她凝視著照片中的年輕母親以及幼小的jiejie,還有那個不 存在記憶之中的父親。 看著照片中的母親露出來的笑容,月穗就一定會想起兩件事情。 其中一件發生在八年前的早上。黎明才回到家的母親以及jiejie讓自己看到了 白色的長刀和弓箭。刀和弓雖然沒有和月穗說話,但是瑞希和冬香將這一晚所發 生的不可思議體驗告訴了她。從那天以后,兩人就開始魔物的狩獵。月穗為了支 援mama和jiejie的戰斗,便將全副精神完全集中在家事上。 另外一件事發生在那個夜晚,這件事劇烈地改變了母親和自己的命運。明明 這件事還鮮明地留在記憶之中,其實卻已經過了三年了。 因為那個東西來到了家裡。 *玄關的門鈴響了。月穗將做好的海鮮沙拉放在廚房裡的桌子上,按下對講 機的按鈕。螢幕上出現了母親瑞希穿著淺灰色套裝的身影,母親隔著對講機告訴 自己她回來了。 月穗來到玄關,透過門孔以rou眼來確認外面的情形之后,才解開了許多的門 鎖,迎接母親回家。 「mama,妳回來啦!」 「我回來了,小月」 瑞希的臉動了動,好像在聞玄關裡的味道,她對著月穗問道。 「jiejie還沒有從學?;貋韱??」 她并不是真的在聞冬香的體香。兩個擁有〈武器〉的人在一定的距離之內, 就可以像雷達一樣感覺到彼此的存在。每次看到母親和jiejie都這樣互相感應,月 穗都會有點嫉妒。想著如果自己也有〈武器〉就好了。 「嗯。剛才她有打電話。說是要和朋友去別的地方,叫我們先吃晚飯?!?/br> 「這樣啊。那我就和小月一起先吃吧」 「今天沒有晚上的工作要做嗎?」 「妳又用這樣的方式說話。妳自從上了國中之后,就學了不少奇怪的話呢?!?/br> 瑞希輕輕地笑了起來,她像是在摸小孩一樣撫摸著月穗的右耳垂。那是母親 從月穗和冬香小時候就一直持續到現在的習慣。有時候她在外面也會這么做,讓 月穗非常害羞,但耳垂被摸的感覺很舒服,弄得她無法拒絕。 「今天晚上在街上沒有感覺到魔物的氣息,所以不用出去收拾牠們了?!?/br> 「那就教我唸書嘛。我有一些數學的問題都不會算呢?!?/br> 「不行不行。數學不行。妳去問要當老師的jiejie吧?!?/br> 「不行啦。jiejie要當的是國文老師??!」 門鈴突然響了起來。在門的右邊也裝了一臺對講機。 「mama???」 瑞希面向門口,露出嗅東西的表情。她的眼神變得十分認真,彷彿要看穿門 板。但是,她的眼神很快地又變得柔和。 「不用擔心。是普通的人類哦。并不是那些傢伙?!?/br> 她按下對講機 的按鈕,螢幕上出現了一個穿著制服的警察。他戴著細框的眼 鏡,是個看起來相當忠厚老實但好像有點靠不住的瘦弱青年。 「不好意思這么晚還來打擾。我有些關于鄰近地區的問題想要跟您請教一下, 可以請您開個門嗎?」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開門?!?/br> 瑞?;卮鹜?,便將門鎖都給解了開來。警察從打開的門進來之后反手將門關 了起來。在月穗的眼中,這名警察從頭上的藍色警帽到腳上的黑色鞋尖,從頭到 尾都完全是個普通警察的樣子。外表看起來是非常普通的二十歲日本男性。她看 了母親一眼,母親的臉上完全沒有防備的表情。她讓自己待在身邊,就是她很安 心的證據。 瑞希讓月穗站在自己的背后,開口問道。 「發生什么事了嗎?」 「是的。其實是有強盜闖進了位在三丁目的某戶人家裡?!?/br> 警察的話突然打住,從母親的左右手背以及小腿肚同時出現了刀刃。形狀有 如槍頭的刀刃貫穿了她的雙手雙腳。月穗看著母親的背影發出哀號,她的手腳胡 亂揮舞著。但是刀刃帶有許多凹凸不平的倒鉤,她的rou被切的亂七八糟,還使得 倒鉤愈陷愈深。 月穗發不出聲音,只能吐出無聲的氣息,她在走廊上退后了幾步?;剡^神來 的時候自己已經坐在地板上,她從衣服的口袋裡拿出手機,撥電話給jiejie。 「jiejie!妳趕快回家!敵人來了!mama被敵人攻擊了!」 母親痛苦地痙攣的身體浮了起來,腳也離開了玄關脫鞋的地方。她的全身被 敵人搖動,給與她更大的痛苦。從貫穿手腳的刀刃中伸出了一根好像是橡膠管的 深紅色物體,這個物體和警察穿著刺服的胸口連接在一起。 「mama會被殺死??!」 月穗尖叫聲透過手機變成電波,往jiejie傳了過去。冬香的聲音蓋過月穗本人 的尖叫,傳到了月穗的耳中。 「現在不行。我不能過去。孩子們受到了攻擊。我如果不救他們,他們就會 被殺??!」 「快來救mama!mama會被殺死!mama她、咿咿!」 手機被刀刃給貫穿了。從警察的胸口又飛出了另一隻刀子,將月穗手中的手 機給奪走。 警官的雙手也同時將瑞希的套裝和櫬衫給扯開,將裙子給拉了下來。就連白 色的胸罩和內褲都被扯破,接著又被取了下來。月穗雖然沒有直接看見,但是她 知道母親裸露出來的胸部、腹部以及陰部都被警察的雙手粗暴地玩弄著。 那是國中生的月穗第一次親眼目睹女人被男人凌辱的樣子。但是現在的月穗 腦中,只有母親被殺死的恐懼。 母親發出哀號,身體同時向后仰起,看不到臉的警察在她的身體另一端以冷 酷的聲音說道。 「這個rou體年紀太大,已經沒有用了。只好決定廢棄了??!」 雙刃的巨劍貫穿母親的背,出現在月穗眼前。寬度三十公分左右的劍鋒伸得 直直的,逼近月穗的臉頰。 月穗對死亡做好了覺悟。她直覺自己會和母親一起死去。但是就在銳利的劍 鋒就要碰到自己的臉之前,月穗的瞳孔射出一道白光。白光擊在巨劍上,讓月穗 逃過一劫。 白光在月穗的面前固定,化成了一把亮晃晃的長刀。 「小月,把它拿起來?!?/br> 月穗以為是白色刀身在說話,但聲音卻是mama的。 「如果小月不戰斗,就連小月也會被殺死……和月光禿一起戰斗吧!小月!」 月穗舉起顫抖的雙手,握住了黑色的刀把。此時刀的名字便滲入了自己的體 內。母親當然在之前就告訴過月穗,這把刀的名字叫做月光禿。儘管是同一個名 字,但是像這樣由刀子本身告訴她,再將其烙印在心裡,兩者的意義完全不同。 巨劍在面前停下,再到月光禿將名字刻劃在月穗心中,一切都只是一瞬間的 事。 「mama!」 白色刀身放出無數的光燦新月,這些光芒避過母親的身體,直直逼向警察。 橡膠管支撐著貫穿瑞希手腳和身體的刀刃,新月將這些橡膠管一刀兩斷,貫穿身 體的巨劍也被斬開、切得粉碎。母親的身體失去支撐,落在地板上。 「糟了!」 警察向后躍起,他用背部猛力地將門給撞開。好幾個新月緊追在后,但能夠 碰到的部份就只有左臂而已。他的左臂手肘被切斷,前腕的部份掉了下來。在玄 關只留下一隻左手的警察消失在夜晚的黑暗之中。 月穗將月光禿丟在一旁,蹲到倒在地上的母親身邊。很不可思議的是,剛剛 還被刀刃穿過的地方竟然沒有任何傷口。就連將傷口補上的痕跡都沒有。如果不 是因為刀刃的碎片散亂地分 佈在周圍,幾乎要讓她以為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但是mama已經沒有了氣息。心臟也沒有跳動。尸體完美無瑕,非常乾淨而且 漂亮。 冬香將門打開、進到家裡來的時候已經又過了五分鐘。 jiejie看了meimei一眼之后,整個人便僵住了。在玄關裡,月穗跪坐在冰冷堅硬 的水泥地上,母親變得像是一具柔軟的人偶,她讓母親的頭躺在自己的大腿上。 月穗抬起頭,惡狠狠地瞪著jiejie愣住的表情。 「為什么要捨棄mama于不顧?」 meimei的話刺進jiejie的心坎裡。 那天晚上,月穗再一次知道了jiejie以及去世的mama所知道的事情。 曾經將神樂儀瑞希當作容器的刀子現在轉移到神樂儀月穗身上。收在體內的 月光禿在五年前月穗碰觸到刀子時,依然沒有告訴她任何事情,現在它將所有事 情告訴了這名新主人。它以不成文字的語言將自身的來歷以及幾乎所有人都不知 道的世界告訴了月穗。 在這個世界上有魔物存在。 所謂的魔物,就是從其他地方侵入這個世界的邪惡異物之總稱。魔物沒有固 定的姿態,而且擁有超越物理法則的奇怪能力,牠們是一群以讓人類痛苦,再將 其吞食為無上快樂的怪物。稱牠們為人類的天敵是再適合不過的了。 世界上也有〈武器〉存在。 所謂的〈武器〉,就是擁有特別力量的道具,過去有一群擁有力量的人們察 覺到魔物們的存在,這群在歷史之中被稱為魔法師、妖術師、魔女、圣者、賢者、 以及在現代被稱為靈能力者、超能力者的人們為了殺死魔物而制造了〈武器〉。 〈武器〉們有自己的意志,它們會選擇可以靈活運用自己的人類,進而代代相傳 下去。 在世界的暗處,持有〈武器〉的人們狩獵、消滅著魔物。在現在的這個瞬間, 地球的某處也正在進行著一樣的事情。 過去由瑞希持有,現在由月穗繼承的月光禿是在平安時代的京都,由陰陽師 和刀匠合力鍛造出來的寶刀。 冬香所持有的戰女神之駒則是由十五世紀的德國鍊金術師所創造。 將兩件〈武器〉告訴姐妹的記憶合而為一的話,就會成為一個范圍遍及全世 界、內容相當龐大的歷史故事。月光禿曾經保護過歐洲以及非洲的人們,而戰女 神之駒也有消滅過中國以及南美的魔物。兩件〈武器〉傳承在后繼者之間,到后 來持有者在偶然下成為夫婦,這兩件不同的〈武器〉也成了一對。 然后就由神樂儀家的女性繼承了下來。 神樂儀瑞希突然死亡,接受驗尸之后,結果被判定為病死。那名警察造成的 傷口全部都消失無蹤,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將足以判定為病死的痕跡留在瑞希體內 的。 警察留下來的左手和刀刃的殘骸都由冬香和月穗想辦法處理掉了。母親死亡 的真相沒有和警察、親戚或是朋友提起,成為兩個女兒共有的祕密。 冬香用母親的存款以及接受親戚的援助唸完大學,之后在琴坂學園擔任國文 老師。 月穗從國中畢業之后,來到琴坂學園就讀。 姐妹現在也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成為二年四班的級任老師以及學生。 但是,餐桌上的對話卻再也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