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福臨門_分節閱讀_9
三妮腳步輕快地進了二門。 守門的婆子一瞧見她,立刻笑容滿面帶著巴結地喚了聲“福兒姑娘”。福兒是三妮在周府中的名字,由老夫人賞賜的。老夫人年輕時,愛給身邊的大丫鬟取什么筆墨紙硯琴棋書畫等文雅名兒,現在年齡大了,偏好也改了,忽然就喜歡給大丫鬟們取平安喜樂福祿壽全等名兒了,還說是大俗即大雅。 三妮矜持地應了一聲,腳步不停,繼續朝周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大丫鬟祿兒就在門口守著,見著三妮眼睛紅腫的模樣,她忍不住嗤笑了一聲,道:“要我說,你們一個個都是傻的。家里人如果真的在乎你,當初能把你們賣了?三喜那小丫頭就是,省吃儉用的,還當家里人愿意給她贖身呢,其實月例都填了她爹娘的寶貝兒子了……虧得你聽我的,從三喜那兒借了一件舊衣服穿,否則你家里人瞧見你穿得和個小姐似的,還不扒在你的身上把你的血都吸干了!” 三妮知道祿兒是刀子口豆腐心,笑著說:“什么小姐不小姐的,沒得叫人聽見覺得你輕狂了?!?/br> 三妮心想,自己的親人和三喜、祿兒的親人都不一樣呢!不過,她犯不著實話實說扎了祿兒的心窩子,故意轉了話題,問:“老夫人不是叫你去表小姐跟前伺候了么?你怎么不跟在表小姐身邊?” 祿兒不以為意地說:“表小姐午歇了……我過來看看干娘?!?/br> 祿兒和三妮都是老夫人跟前的一等大丫鬟,祿兒還認了老夫人身邊的施mama為干娘。 三妮嘆了口氣,就祿兒這性子,也虧得她是周家的家生子,又有施mama照看著,否則她哪里能坐穩一等丫鬟的位置呢?周府之內雖然沒有過多齷齪的事兒,但只要是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了江湖。 做丫鬟的,哪怕再得意,面子也是主子們給的,她們就如草上的朝露、水上的浮萍一樣。 還好,我還有親人,我記得自己的來處,亦還有歸處。三妮如此想到。 ☆、第十章 梨東鎮南面是某種意義上的富人區,這里街道整潔,房屋高大,但路上卻有些冷清,說白了就是毫不接地氣。等祁明誠一行人走到鎮子北邊時,各種塵世煙火立刻撲面而來,終于有了熱鬧的氛圍。 街道上沒有鋪著石板,人們直接走在泥地上,總覺得空氣里有塵土飛揚。而且,街道很窄,大家都摩肩接踵的,各種味道充斥鼻尖。街道兩旁,做生意的小販一點都不低調,吆喝的聲音此起彼伏。 祁明誠走在行人中間,大家的衣著布料都算不上好,而且他們的眉目間都有著黃土的痕跡。這么說,并不是指他們的臉是臟的,而是一看到他們,就知道他們是常年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普通老百姓。 鎮北的一切自然比不上鎮南有格調,但對于一個熱愛生命的人來說,這里的一切是觀之可親的。 吳順很有經驗地把大家領到了一顆大榕樹底下。 樹下歇著不少人,大家或坐或立,認識不認識的都在聊天。 吳順解下腰間的一條布巾,鋪在一塊石頭上,示意祁明誠坐下。至于吳順自己,他和祁家的兩位jiejie,只要隨便找個地方坐就是了。鋪條布巾不是為著干凈,而是因為石頭曬過太陽后會有點溫,如果祁明誠直接坐上去,吳順怕他到時會跑肚子。沒辦法,在大家的認知中,祁明誠就是這么嬌弱的! 鎮上其實有低檔的吃食攤子,東西賣得不貴,但舍得買著吃的人到底還是少。 在大榕樹底下休息的人,幾乎都拿出了自帶的干糧來當午飯,有帶粗糧餅的,還有帶饅頭的。這些人中有些是窮的,也有像祁二娘這樣會過日子的,即使家里不缺這幾個銅板,依然把干糧帶上了。 祁二娘從籃子里取出大餅,分給大家一起吃。因為一天才吃兩頓,這就算是他們的晚飯了。 索性現在天氣還不冷,吃著自家帶的食物,也不覺得什么。如果這是冬天,冬天的溫度實在太低了,哪怕簡樸如祁二娘,身體壯實如吳順,他們到了鎮上后,也不得不買一些熱乎的東西吃了暖身。 因為周圍都坐著人,祁二娘不想談論自家的事情叫別人聽熱鬧,就說起了他們在周府后門口碰到的那位小公子,頗為感慨地說:“到底是貴人家的孩子,長得真好看哩!一個字,就是??!兩個字,就是好看!原本我一直以為咱們明誠就算是長得好的了,和那位小公子一比,嘖,被比成渣渣了?!?/br> 祁明誠咬了口餅,佯裝委屈地說:“姐,我怎么就成渣渣了?我記得,那小公子一走出來,你就立刻把腦袋低下了,就這么一會兒工夫,難道jiejie你還真的把他看清楚了?別是故意埋汰我的吧?” 祁二娘毫不客氣地說:“哼,一眼就夠了!就這一眼,我就知道那小公子是天上的云了!” “那我也不是地上的泥??!”祁明誠不服氣地說。 祁二娘笑了起來:“對對,你不是地上的泥,你是地上的石頭!” 這就是姐弟間的玩笑話了,其實祁明誠長得不難看?;蛘哒f,祁家人、趙家人長得都不難看。如果非要找出一個拉低顏值的人出來,那就是吳順了??墒?,吳順長得也不難看啊,不過是黑了一點。 祁明誠跟著笑了一會兒,說:“哎,其實jiejie說得沒錯,我也覺得那小公子長得挺好看的?!?/br> 周府的那位小公子瞧著樣子要比祁明誠小兩歲,正是雌雄莫辯的時候。他又是富貴窩里養出來的唇紅齒白,自然樣貌出眾。偏偏這小公子還長得一點都不女氣。你一見他,就知道他是位翩翩少年。 這么說吧,如果景朝有網絡,祁明誠偷拍了那位小公子發到微博上,那么他保管能上頭條! 吳順胃口大,吃得也快。一張同樣大小的餅,祁明誠才秀氣地咬掉四分之一,吳順已經全部吃完了。他又從籃子里拿了一張餅。聽著祁明誠和祁二娘的對話,他忍不住笑了起來,還笑得意味深長。 祁明誠回想了一下自己說的話,沒說錯什么??! 祁大娘子見吳順實在是笑得不成樣子,就借著袖子的遮掩,在吳順腰間輕輕戳了一下。吳順明白了媳婦兒的意思,不好再賣關子,壓低聲音說:“你們都錯了!那不是小公子,那是一位小娘子?!?/br> “不會吧!”祁明誠不怎么相信吳順的話。那位小公子身上可是一點女扮男裝的感覺都沒有??! 吳順肯定地說:“確實是位小娘子,說不定就是周府上的那位表小姐呢?我當時雖然沒敢細看,很快就把腦袋低下了,可是干我這行的,眼睛都好。我記得很清楚,那位小公子啊……她有這個!” 吳順用一只手拿著餅,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和拇指捏了捏自己的耳垂。 祁明誠懂了,那小公子竟然有耳洞嗎? 在現代時,祁明誠見過一些男孩出于時尚等原因去打耳洞,也有gay選擇在右耳上帶耳釘來表明自己的性向。但據祁明誠所知,如果不是那種有特殊風俗的少數民族,景朝的男孩幾乎是不打耳洞的。 戴耳環的風俗在最開始出現時并不是為了美,而是一種“卑賤者”的標志。 女子穿耳,帶以耳環,蓋自古有之,乃賤者之事。這是那時人們的想法。 雖然發展到景朝時,耳環已經成為了一種飾品,但男人戴耳環的情況還是少見。就算有些男孩在年幼時因為身體不好被充當女孩養了,穿女裝不管用,必須要扎耳洞,也很少會把兩只耳朵都扎了。 用有沒有耳洞來辨別男女生,這并不是電視劇中才會有的虛構情節。 不過,祁明誠實在不能想象那位公子竟然是個小姑娘,他有些遲疑地問:“這……不能吧?” “你莫非不相信我的眼睛?”吳順對于自己的視力和觀察力都是非常自信的,“雖然那位‘小公子’特意用胭脂在耳洞上點了一下,想要把耳洞遮掩住,但既然扎過了,就肯定還存著一些痕跡?!?/br> 祁明誠大張著嘴巴。 祁二娘看著有趣,握住祁明誠的手,往他的嘴巴里送。 祁明誠的嘴巴就被他自己拿在手里的大餅給堵住了。他在餅上狠狠咬了一口。 穿越前,當祁明誠偶爾看電視時,看到古裝劇中的套路,他覺得槽點太多了。女主喬裝改扮的痕跡那么明顯,男主到底該有多眼瞎,才沒有認出女主來,還對著女主一口一個“賢弟”的?可是現在,祁明誠終于明白,當初的自己真是太傻太天真了。如果祝英臺的男裝扮相就和周府那位小公子似的,也難怪梁山伯認不出來??!這不是因為梁山伯太呆,而是因為祝英臺女扮男裝的本領太高超了! “大約,那位姑娘本來就是一個英氣之人吧?!逼蠲髡\最終如此說道。 祁二娘卻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了:“若是位小公子,咱們多說說他也無妨;但既然不是,咱們還是不要說了?!惫媚锏拿澯葹橹匾?,但凡有些禮數的人,都不會把別家的姑娘大咧咧地掛在嘴上。 他們吃完了飯,又在大榕樹下歇了一小會兒,就踏上了歸途。 山路上只聞清風鳥鳴,沒有了外人,祁二娘終于迫不及待地說起了三妮。 大家都能夠看得出來,三妮在周府中的日子不算難過,祁二娘一再感慨周府果然是個厚道人家。不過,她的這種感慨算是一種苦中作樂的安慰吧。畢竟,主家再好,為人奴婢的也還是低人一等。 “就算吃得好些,穿得暖些,又有什么用呢?笑不能笑,哭不能哭,唉?!逼疃镎f。 “咱們今年努力點,說不定明年就能把三姐接出來了?!逼蠲髡\趕緊說。但他心里也有隱憂,當初祁爹為了賣上價錢,三妮的賣身契上簽的是死契,若是主子不愿意放人,他們就算籌了錢也沒用。 祁明誠覺得自己應該要做點什么了。 另一邊,小廝阿康在鎮上最好的酒樓中見到了自己主子。他記憶好,竟是將祁明誠等人和三妮的對話都向主子復述了一遍。小公子合上折扇,敲了敲手掌,道:“如此,他們說的就該是真的了?!?/br> “那還用派人盯著他們么?”阿康問。 小公子搖了搖頭,不怎么在意地說:“不用。雖說我們情況特殊,應謹言慎行萬事小心,但既然他們是真的來探望親戚的,我們也用不著草木皆兵。這福兒,我記得是外祖母跟前得用的大丫鬟?” “是的,福兒jiejie管著老夫人私庫的鑰匙呢,老夫人平時根本離不得她?!卑⒖嫡f。 小公子不再說什么了。 他坐在酒樓中最好的包間里,喝著一壺對他而言只能算是尋常的茶,看著街上的人來人往。